礼物

魏嬿婉轻笑：“那是自然。”

容佩跟在阿箬身后，回头看了眼青樱远去的背影，心中毫无怜悯——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兰絮扶着青樱回到延禧宫，一进门，青樱就疯了似的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歇斯底里地尖叫：“贱人！都是贱人！”

兰絮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主子息怒……”

青樱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兰絮，你说，皇上是不是在保护本宫？他冷落本宫，提拔那些贱人，都是为了迷惑她们，对不对？”

兰絮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不敢挣脱，只能颤声道：“主子说得是……”

青樱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松开她，又开始念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皇上心里是有本宫的，一定有……”

兰絮看着她疯癫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凉——自己这是跟了个什么主子啊！

——

几日后

慈宁宫内，暖香袅袅。

太后甄嬛斜倚在紫檀雕花罗汉榻上，眉目间含着一抹柔和的笑意，目光悠悠然扫过殿内众人。昭华长公主身着一袭天水碧缂丝鸾凤纹纱衣，领口与袖缘皆用银线勾勒出冰裂纹，衣摆处金丝盘绕的九翟鸟随着她的步履若隐若现。内衬月白素绫抹胸，腰间垂下的透雕和田玉禁步，散发出沁凉如霜的玉色。发间一支累丝嵌蓝宝金凤步摇，凤喙垂落的珍珠坠子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轻轻晃动，宛如寒潭中偶落的星辰。她身旁站立着两个孩子——十岁的蓝曦与八岁的蓝愿，站得笔直，神情里既有孩童独有的天真烂漫，又不失皇家教养赋予的端庄从容。他们那双明亮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灵气。

沈云舒领着众嫔妃早已候在殿内，见昭华进来，众人纷纷行礼。沈云舒一袭正红色宫装，端庄华贵，含笑上前：“长公主今日气色真好。”

昭华微微一笑，目光温和：“皇后打理六宫辛苦，倒是越发雍容了。”

太后甄嬛招手让两个孩子近前，蓝曦乖巧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曦儿给太后娘娘请安。”蓝愿也规规矩矩地作揖，稚嫩的小脸上一派认真：“愿儿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甄嬛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好孩子，真是讨人喜欢。”她转头对昭华道，“你这两个孩子，一个聪慧灵秀，一个沉稳懂事，可比宫里那几个强多了。”

昭华含笑点头，目光扫过众嫔妃，在高晞月身上略一停顿，笑道：“慧妃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别致，衬得人比花娇。”

高晞月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儿，脸颊微红，声音都软了几分：“长公主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

沈云舒在一旁，面上依旧端庄含笑，指尖却不自觉地掐了掐掌心，心里的小本本上已经给高晞月记了一笔——“长公主夸她好看，得意什么？”

昭华似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众人，对身旁的侍女道：“把东西拿进来吧。”

不多时，几名宫女捧着数个精致的锦盒鱼贯而入，一一摆在案几上。昭华亲自起身，先取过两个最为华贵的匣子，分别递给太后和沈云舒：“这是给太后和皇后的，独一份的样式，旁人可没有。”

甄嬛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凤钗，凤羽层层叠叠，栩栩如生，红宝石在光下熠熠生辉，华贵异常。她满意地点头：“昭华有心了。”

沈云舒的则是一对翡翠滴珠耳坠，翡翠通透如水，珠子圆润饱满，一看便是稀世珍品。她唇角微扬，真心实意地道谢：“长公主厚赐，臣妾愧领。”

昭华含笑点头，又指了指剩下的锦盒，对众嫔妃道：“这些是给大家的，虽不及太后和皇后的珍贵，但也是精心挑选的，诸位妹妹各自挑喜欢的吧。”

众嫔妃闻言，纷纷谢恩，高晞月、金玉妍等人早已按捺不住，眼中满是期待。高晞月率先上前，挑了一支金镶玉蝴蝶步摇，蝴蝶翅膀薄如蝉翼，轻轻一晃便颤颤巍巍，灵动非常。她爱不释手地捧在掌心，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昭华：“长公主，这支步摇真好看！”

昭华莞尔：“你喜欢就好。”

金玉妍则选了一对红珊瑚嵌珍珠的护甲，衬得她纤纤玉手愈发白皙。海兰挑了一支金缠枝簪，陈婉茵选了一对白玉镯子，众人皆是欢喜不已，殿内一片和乐融融。

唯独青樱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华美的首饰，心里痒得厉害，却又强撑着维持她那“人淡如菊”的做派。

她今日又是一身老气横秋的打扮——赭石色绣金菊的旗袍，脖子上挂了三条珍珠链子，发间的鎏金簪子摇摇欲坠，活像个过寿的老太妃。她抿着嘴，故作清高地站在一旁，心里却想着：“昭华长公主待会儿肯定会再请我一次，到时候我再勉为其难地挑一件，这样既显得我不贪慕虚荣，又能拿到好东西……”

可昭华压根没再看她一眼，而是转身和太后聊起了两个孩子最近的功课。蓝曦正在背诵《诗经》，声音清脆悦耳；蓝愿则展示了他新画的松鹤图，笔法虽稚嫩，但意境不俗。太后连连称赞，昭华眼中满是骄傲。

青樱站在那儿，尴尬得脚趾抠地，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她偷偷瞄了一眼那些首饰，心里酸得冒泡——那支金累丝嵌宝的簪子多适合她啊！那对翡翠耳坠要是戴在她耳朵上，肯定比沈云舒戴着好看！

高晞月瞥见青樱那副模样，故意提高声音道：“哎呀，闲嫔姐姐怎么不挑啊？是不是看不上长公主的赏赐？”

金玉妍立刻接话，掩唇轻笑：“慧妃姐姐说得是，闲嫔姐姐一向‘人淡如菊’，怎么会喜欢这些俗物呢？”

青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撑着道：“本宫……本宫只是觉得姐妹们先挑就好。”

昭华这才像是刚注意到她，淡淡扫了一眼，随口道：“闲嫔既然不感兴趣，那便罢了。”

青樱瞬间僵住，脸上的表情差点裂开——什么叫“罢了”？难道不应该是“闲嫔也别客气，快来挑一件”吗？！

沈云舒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故意温声道：“闲嫔妹妹向来清高，不喜这些金银俗物，长公主不必勉强。”

太后甄嬛也淡淡看了青樱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既然不喜欢，那就别勉强了。”

青樱这下彻底傻眼了。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是不喜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总不能当众打自己的脸，承认她其实很想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