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记忆的琴弦

"不行，绝对不行！"

李姐的尖叫声穿透会议室玻璃，引得外面工作人员纷纷侧目。宋亚轩坐在录音室的沙发上，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李姐脸色铁青地对着手机说话。

"王总，您不能这样临时换投资方...什么？已经签合同了？"李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是...嘉盛集团？"

宋亚轩手中的矿泉水瓶突然被捏得咔咔作响。嘉盛集团——马嘉祺的公司。自从上周餐厅偶遇后，那个男人的影子就像幽灵一样萦绕在他周围。电视财经新闻、大厦LED广告屏、甚至他常去的咖啡厅里别人遗落的商业杂志封面...无处不在。

录音师小陈推门进来："亚轩，设备调试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宋亚轩点点头，把水瓶放到一边。这是他首张个人专辑的录制，公司非常重视。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被门外李姐的对话吸引了。

"...马总亲自要求的？"李姐的声音在发抖，"他什么时候对娱乐产业感兴趣了...好，我知道了。"

门被猛地推开，李姐走进来时差点被地毯绊倒。她的妆容依然精致，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出什么事了？"宋亚轩问。

李姐深吸一口气："专辑的主要投资方换了，是嘉盛集团。"她盯着宋亚轩的眼睛，"马嘉祺要求全程参与制作过程。"

宋亚轩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阵尖锐的疼痛从颅底窜上来。他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为什么？"

"你觉得呢？"李姐的反问带着奇怪的紧张，"自从机场遇到后，他就..."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就什么？"宋亚轩追问，"李姐，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为什么每次提到马嘉祺你都这么紧张？"

李姐避开他的目光，从包里翻出日程表："明天马总会来听demo，你...做好准备。"

"什么准..."

宋亚轩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门开了，但站在那里的不是预期中的工作人员，而是马嘉祺本人。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松开一些，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抽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上缠着的白色绷带——宋亚轩想起那天在餐厅破碎的红酒杯。

"打扰了？"马嘉祺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共鸣。

录音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设备运转的嗡嗡声。小陈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李姐的脸色变得惨白。

"马总，"李姐强作镇定，"我们约的是明天..."

"正好路过。"马嘉祺径直走向宋亚轩，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想提前听听我的投资对象水平如何。"

"你的投资对象"几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带着明显的占有意味。宋亚轩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却发现即使这样还是比马嘉祺矮了半个头。这个认知让他莫名烦躁。

"现在是非正式录制。"宋亚轩说，努力控制声音不发抖。

马嘉祺笑了，眼角浮现几道细纹："正好，我喜欢原始版本。"他转向其他人，"能给我们十分钟吗？"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李姐张了张嘴想反对，但在马嘉祺的眼神下只能拉着小陈退出房间，关门时担忧地看了宋亚轩一眼。

现在，录音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亚轩能闻到马嘉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薄荷的气息，这味道诡异地熟悉，像是从某个被遗忘的梦里飘出来的。

"紧张？"马嘉祺注意到他握紧的拳头。

宋亚轩后退一步，小腿撞到茶几："马总对音乐也有研究？"

"叫我嘉祺。"马嘉祺向前一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以前你都是这么叫的。"

"我不记得了。"宋亚轩硬邦邦地回答。

马嘉祺的眼睛暗了一下。他忽然走向角落里的钢琴，掀开琴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轻抚过。

"《梦中的婚礼》，"他说，"记得这首吗？"

宋亚轩摇头，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马嘉祺坐下来，开始弹奏。尽管右手有伤，旋律依然流畅优美。那是段忧伤的调子，像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

琴声中，马嘉祺低声哼唱起来。他的嗓音低沉磁性，与钢琴声完美融合。宋亚轩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黑暗中，有人在他耳边哼着同样的旋律，温热的手掌贴在他腰间...钢琴盖上，他被按倒在冰凉的漆面上，有人吻着他的锁骨说"你是我的"...争吵、眼泪、刺耳的刹车声...

"啊！"

宋亚轩抱住头蹲下来，剧痛像电钻一样在颅骨内肆虐。琴声戛然而止，马嘉祺瞬间来到他身边。

"亚轩？"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惊慌。

"走开！"宋亚轩推开他，踉跄着站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一靠近你就会这样？"

马嘉祺的表情变得复杂："你真的不记得了？全部？"

"我只记得两年前在医院醒来，李姐告诉我出了车祸。"宋亚轩喘着气说，"之前的记忆都是碎片...而你，只出现在让我头痛的碎片里。"

马嘉祺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他伸手想碰宋亚轩，却在半空中停住："我们曾经..."

敲门声打断了他。李姐探头进来，看到宋亚轩惨白的脸色后立刻冲了进来："怎么了？"

"没什么。"宋亚轩迅速调整呼吸，"我们只是在讨论音乐风格。"

马嘉祺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我会带制作团队来。"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那首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弹给我听的。"

门关上了，留下一室寂静。李姐的手在发抖："他说了什么？你想起什么了？"

宋亚轩盯着那架钢琴："我不知道...但有些东西正在回来，而我控制不了。"

李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亚轩，听我说，有些记忆失去了也许是好事..."

"什么意思？"

李姐没有回答，她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后，她看起来像老了十岁："公司刚接到通知，马嘉祺买下了你合约的优先续约权。"

宋亚轩感到一阵寒意："这合法吗？"

"在商业世界里，马嘉祺想要的东西，很少有得不到的。"李姐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尤其是...失而复得的东西。"

录音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是刘耀文。他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笑容灿烂："亚轩哥！提前下班给你个惊喜——"看到宋亚轩的脸色后，笑容立刻消失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宋亚轩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工作有点累而已。你怎么来了？"

"说好要接你下班的啊。"刘耀文把花塞到他怀里，警惕地环顾四周，"刚才我在楼下看到马嘉祺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李姐和宋亚轩交换了一个眼神。宋亚轩接过花，闻了闻向日葵的清香，这味道让他稍微平静了些："公司业务而已。走吧，我饿了。"

刘耀文明显不信，但没再追问。他自然地搂住宋亚轩的肩膀往外走："我知道新开了家粤菜馆，你最爱吃的——"

话音未落，电梯门开了。马嘉祺站在里面，显然是在等他们。他的目光落在刘耀文搭在宋亚轩肩上的手上，眼神瞬间结冰。

"马总还没走啊。"刘耀文挑衅似的把宋亚轩搂得更紧了些。

马嘉祺没理他，直接看向宋亚轩："明天上午十点，别迟到。"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宋亚轩看到马嘉祺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那是一枚银色戒指，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

回程的车上，刘耀文异常沉默。直到等红灯时，他才突然开口："他在追你？"

宋亚轩正看着窗外发呆："什么？"

"马嘉祺。"刘耀文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宋亚轩不知如何回答。马嘉祺对他的态度确实奇怪，既强势又克制，像是压抑着什么。而那些闪回的片段更让他困惑——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他最终诚实地说，"但每次见到他，我都会想起一些事情...然后又头痛。"

刘耀文的表情变得严肃："李姐知道些什么，但她不肯说。"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我会查清楚，在那之前，尽量别单独见马嘉祺。"

宋亚轩想说自己能应付，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刘耀文是对的。马嘉祺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像暗夜里的野兽，既迷人又令人恐惧。

当晚，宋亚轩做了个梦。梦里他在弹钢琴，马嘉祺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他们一起弹完那首《梦中的婚礼》，然后马嘉祺转过他的脸，轻声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忘记这个旋律..."

醒来时，枕头上湿了一片。宋亚轩摸着自己的脸，不明白为何流泪。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床头那束向日葵上——而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日历上。

三年前的今天，是他记忆中完全不存在的日子。但冥冥中有什么在告诉他，这一天改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