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消散后，柯阳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竞技场中央，地面由暗红色的金属板拼接而成，缝隙中渗出诡异的蓝光。高耸的黑色墙壁上布满了不断跳动的数字和代码片段，像是有生命般蠕动。
"欢迎来到生存竞技场。"那个非男非女的合成声音再次响起，"规则很简单：活到最后。"
柯阳转头寻找林小雨，发现她就站在几米外，脸色苍白得可怕。竞技场各处还分散着其他十几名玩家，每个人都穿着不同的游戏装备，表情各异——有的惊恐，有的麻木，还有几个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这是什么鬼地方？"柯阳低声问道，向林小雨靠近。
林小雨的嘴唇颤抖着："系统最残酷的游戏...它会强迫我们互相..."她的话被系统声音打断。
"本场特别规则：能量衰减。所有玩家的虚拟体征将随时间流逝而减弱。击败其他玩家可获取其能量，维持自身存在。最后存活的玩家将获得系统奖励。"
柯阳感到一阵恶寒："它是要我们自相残杀？"
林小雨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虚拟肌肤："上次竞技场...那些人不是'没回来'...他们是被其他玩家..."
柯阳的胃部一阵翻腾。他环视四周，发现其他玩家已经警惕地彼此拉开距离，有几个已经开始悄悄装备武器。那个重甲男子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一把发光的巨剑。
"倒计时开始：十、九、八..."
"听着，"柯阳快速对林小雨说，"我们组队。不攻击别人，但必须保护自己。一定有其他方法能熬过去。"
林小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来："你不明白...系统会强迫我们...它会改变环境..."
"三、二、一。游戏开始。"
随着最后一声电子音落下，竞技场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柯阳差点摔倒，勉强稳住身形时，发现地面开始分裂，形成无数漂浮的平台，平台之间的缝隙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
"能量衰减启动。"系统冷冰冰地宣布。
柯阳突然感到一阵虚弱袭来，仿佛有人从他体内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指尖已经开始变得略微透明。
"开始了..."林小雨的声音颤抖着，"我们的数据完整性在下降...如果���获取其他玩家的能量..."
一声惨叫打断了他们。竞技场另一端，一个穿着轻甲的玩家被另一个手持双刀的角色刺穿了胸膛。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受伤玩家的身体开始分解成无数发光的数据碎片，被攻击者吸入体内。获胜者的身体立刻变得更为凝实，而失败者则在一阵扭曲的光影中彻底消失。
"老天..."柯阳感到一阵眩晕，"这真的是在杀人..."
"在这里，死亡就是永久删除。"重甲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们附近，"不想死就别发愣，菜鸟。"
柯阳转向他："你参加过多少次这种...游戏？"
"足够多到还站在这里。"男子冷笑一声，"我叫吴刚。如果你们想活命，最好暂时跟着我。"
林小雨紧张地拉住柯阳的袖子，低声说："他很强...但也很危险..."
柯阳犹豫了一瞬，又一声惨叫从竞技场另一端传来。两个玩家正在激烈交战，其中一人已经明显处于下风。
"好，"柯阳做出决定，"但我们不主动攻击其他玩家。只自卫。"
吴刚嗤笑一声："天真。不过随你便。"他转身向竞技场边缘移动，"跟紧。最佳策略是避开早期混战，等他们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再出手。"
三人小心地在漂浮的平台间跳跃移动，避开中央区域的混战。柯阳发现自己的游戏技能在这里依然有效，跳跃力和平衡感都比现实中强得多。但那种逐渐虚弱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提醒着他时间有限。
"能量衰减速度加快。"系统声音突然响起。
柯阳感到一阵更为强烈的虚弱感袭来，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林小雨扶住他，她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我们撑不了多久了..."她低声说。
吴刚停下脚步，眯眼观察四周："六个已经被淘汰。还剩下...九个玩家。"他指向远处一个孤立的平台，"那里有个补给点。通常会有能量补充，但肯定有人守着。"
柯阳顺着他的指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型发光平台，上面漂浮着几个闪烁的光球。一个身穿黑袍的玩家守在一旁，警惕地环视四周。
"我去引开他，"吴刚说，"你们去拿能量。平分。"
不等回应，吴刚已经冲了出去，巨剑拖在身后划出一道蓝色光痕。黑袍玩家立刻注意到他，举起法杖准备迎战。
"走！"柯阳拉起林小雨，从侧面向补给点迂回前进。
吴刚与黑袍玩家交战的声音传来，金属碰撞声和能量爆破声在竞技场中回荡。柯阳和林小雨趁机跳上补给平台，伸手触碰那些光球。
一股温暖的能量立刻流入柯阳体内，他感到虚弱感减轻了不少，身体的透明度也恢复了正常。林小雨也吸收了一个光球，脸色好转了些。
"只有三个..."林小雨数了数，"我们得给吴刚留一个。"
柯阳点头，拿起最后一个光球准备等吴刚回来。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多谢收集，现在交出来吧。"
柯阳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瘦高的玩家不知何时已经潜行到他们身后，手中匕首闪着寒光。这人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眼睛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退后！"柯阳本能地挡在林小雨前面，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的虚拟武器。
"哦？英雄救美？"瘦高玩家讥笑道，"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多久..."他突然加速冲来，匕首直刺柯阳咽喉。
柯阳勉强侧身避开，同时抽出自己的短剑格挡。金属碰撞声刺耳，冲击力让他后退了半步。瘦高玩家立刻又发起一连串攻击，速度快得惊人，柯阳只能勉强招架。
"柯阳！"林小雨惊叫一声。
柯阳感到左臂一阵剧痛，瘦高玩家的匕首划开了他的虚拟肌肤。奇怪的是没有流血，但伤口处开始逸散出细小的数据碎片——他的能量正在流失。
"看到了吗？"瘦高玩家舔了舔匕首，"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乖乖交出能量，我可以让你们消失得痛快点。"
柯阳咬牙站稳，突然注意到瘦高玩家身后平台边缘的异常——那里的代码墙正在波动，像信号不良的屏幕一样闪烁。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他的脑海。
"林小雨，"他低声说，"记得你说过系统会有漏洞？"
"有时候...环境会不稳定..."林小雨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微微点头。
瘦高玩家不耐烦地再次冲来。这次柯阳没有硬接，而是假装踉跄后退，引诱对手向平台边缘逼近。就在瘦高玩家全力一击的瞬间，柯阳突然侧身翻滚避开，同时大喊：
"现在！"
林小雨似乎早有准备，她举起手向那处不稳定的代码墙发射了一束能量。墙壁剧烈闪烁起来，形成一个扭曲的漩涡。瘦高玩家收势不及，一头撞进漩涡中。
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出现了——瘦高玩家的身体开始分解，像被拉长的面条一样扭曲变形，最后被漩涡彻底吞噬。几秒钟后，墙壁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玩家编号7743淘汰。"系统平静地宣布。
柯阳喘着粗气站起来："这...这算我们杀了他吗？"
林小雨摇头："不...系统漏洞造成的删除不会被计入玩家击杀。我们...我们没拿他的能量。"
吴刚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聪明。但浪费了机会。"
柯阳转身，看到吴刚站在不远处，巨剑上还残留着能量痕迹。黑袍玩家已经不见了。
"你...解决了他？"柯阳问道。
吴刚耸耸肩："他选择跳进虚空自毁。懦夫的做法。"他看向柯阳手中的能量球，"那是给我的？"
柯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光球抛给他。吴刚接住后立刻吸收，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还剩五个玩家。"吴刚环视四周，"能量衰减会越来越快。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果然，系统声音再次响起："最终阶段启动。竞技场开始收缩。"
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外围的平台一个接一个崩塌坠入虚空。剩下的玩家被迫向中心区域聚集。柯阳看到另外三名幸存的玩家从不同方向接近——两个看起来已经结盟的战士，还有一个孤身一人的弓箭手。
"三对二对一，"吴刚冷静分析，"先解决独狼。"
弓箭手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迅速找了一块较高的平台占据制高点。两个结盟的战士则警惕地看着柯阳三人，没有立即进攻。
"能量临界警告。"系统突然提示，"请尽快补充能量。"
柯阳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臂已经半透明。林小雨情况更糟，她的身形已经开始模糊，像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一样闪烁。
"我...我不行了..."林小雨虚弱地说，"柯阳...拿走我的能量...至少你能..."
"不！"柯阳坚决地摇头，"一定有别的方法！"
吴刚皱眉看着他们："情感用事只会害死你们所有人。"他突然举起巨剑，但出乎意料的是，剑尖指向了那两个结盟的战士，"我去对付那两个。你们想办法解决弓箭手。别让我失望。"
不等柯阳回应，吴刚已经冲向那两个战士，巨剑挥舞出一道道蓝色弧光。激烈的战斗立刻爆发。
"他为什么要帮我们？"柯阳困惑地问。
林小雨虚弱地笑了笑："也许...你的天真感染了他..."
弓箭手抓住这个机会，向他们射来一连串能量箭矢。柯阳勉强拉着林小雨躲避，但一支箭还是擦过他的肩膀，带走了一片数据碎片。
"必须想办法接近他..."柯阳咬牙道。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竞技场中央的地面开始发光——一个全新的能量球正在形成，比之前的大得多。
"最终奖励生成。"系统宣布，"获取者可立即胜出。"
弓箭手显然也注意到了，立刻调转方向向能量球冲去。柯阳知道如果让他得到，自己和林小雨就彻底没希望了。
"林小雨，还能施法吗？哪怕一个小干扰？"
林小雨艰难地点头，抬起颤抖的手："一次...也许..."
"等我信号。"柯阳深吸一口气，然后全力向中央平台冲刺。
弓箭手已经占据有利位置，看到柯阳冲来立刻拉弓瞄准。就在他松手的瞬间，林小雨发出一道微弱的光束，虽然没能击中弓箭手，但成功干扰了他的视线。箭矢偏斜，擦着柯阳的耳边飞过。
柯阳抓住这个机会一跃而起，在弓箭手准备第二箭前扑到他面前。两人一起摔倒在地，纠缠在一起。弓箭手比看起来强壮得多，很快翻身压制住柯阳，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死吧...把你的能量给我..."弓箭手狞笑着。
柯阳感到意识开始模糊，视线边缘出现黑色斑点。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蓝光闪过，弓箭手的身体突然僵直——吴刚的巨剑从他背后刺入，前胸穿出。
"玩家编号5521淘汰。"系统宣布。
吴刚拔出剑，弓箭手的身体分解成无数光点，大部分被吴刚吸收，但他故意留下了一小部分流向柯阳和林小雨。
"别...感谢我..."吴刚粗声说，"去拿奖励吧。我解决最后两个了。"
柯阳挣扎着站起来，看到那两个结盟的战士已经不见踪影。中央平台上的能量球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一起。"柯阳扶起几乎虚脱的林小雨，两人艰难地走向能量球。
当他们同时触碰光球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能量涌入体内。柯阳感到自己的虚拟身体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更为凝实。林小雨的情况也明显好转，虽然仍显虚弱，但不再有消失的危险。
"游戏结束。胜利者：编号8922、编号7456、编号3104。"系统宣布，"奖励已发放。准备传送。"
耀眼的白光再次笼罩三人。最后一刻，柯阳看到吴刚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笑意。
"欢迎回来，玩家们。"当柯阳的视线恢复时，他们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圆形广场。其他幸存的玩家——总共不到十个——默默地看着他们，眼神复杂。
林小雨长舒一口气，几乎瘫坐在地上："我们...活下来了..."
柯阳望向广场上方的代码天空，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虚拟世界的残酷规则。这不是游戏，而是生死存亡的战场。但与此同时，他发现那些流动的代码中偶尔会出现不自然的波动和断裂——系统的漏洞。
"吴刚，"柯阳转向重甲男子，"你说你参加过很多次这种'游戏'。有没有人...真的逃出去过？"
吴刚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沉默了片刻，最后低声说："传说有。但没人知道真假。"
"我想试试。"柯阳坚定地说，"我不打算永远困在这里。"
林小雨抬头看他，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吴刚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电子疤痕。
"你比看起来有种，菜鸟。"最后吴刚说道，"也许...只是也许...我知道一个人可能帮得上忙。但她不容易找到。"
"谁？"柯阳急切地问。
"他们叫她'编织者'。"吴刚的声音变得更低，"据说她能看见系统的...裂缝。"
就在这时，广场的地面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远处的代码墙闪烁了一瞬。柯阳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异常，与竞技场中看到的漏洞如出一辙。
"又开始了..."林小雨紧张地说，"系统不稳定期..."
吴刚点头："正是找她的最佳时机。但风险很大——在不稳定期活动容易被系统标记为异常数据。"
柯阳看着林小雨，又看看吴刚，下定决心："带我去见她。无论风险多大，都比坐以待毙强。"
林小雨挣扎着站起来："我也去。我对系统规律最了解...可能有帮助。"
吴刚审视了他们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好吧。但记住——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分散。系统清理异常数据时...可不温柔。"
三人悄悄离开广场中央，向代码墙最不稳定的区域移动。柯阳注意到自己的虚拟心跳加快了——这感觉如此真实，让他再次怀疑这到底是虚拟世界，还是某种更为可怕的现实。
随着他们接近那片闪烁的墙壁，柯阳看到代码流中隐约浮现出一张人脸，然后又迅速消失。他不确定是否只是幻觉，但吴刚的表情告诉他，他们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准备好见'编织者'了吗？"吴刚低声问，"她可是...不同寻常。"
柯阳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无论前方有什么，都比成为这个系统永远的囚徒强。他必须找到回家的路，必须警告其他人不要重蹈他的覆辙——无论那个"家"是否还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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