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邪

青铜铃铛的颤音里，黎簇的匕首正抵着吴邪跳动的 颈动脉。矿灯在潮湿的墓墙上投出两个扭曲的影子，像两条绞杀的蛇。

“汪家地牢那十七道电刑，”黎簇的虎口碾过吴邪锁骨旧伤，“每次快昏过去，我都默念你的名字。”刀刃压出血线，蜿蜒着爬过对方喉结，“现在该你还了。”

吴邪忽然轻笑，血珠震落在黎簇手背。青铜镜在他们左侧嗡鸣，映出黎簇猩红的瞳孔——三小时前他就是用这双眼睛，看着幻象里的吴邪剜出他心脏。

“你数错了。”吴邪的呼吸拂过他染血的睫毛，“是十九道。”

记忆在青铜蜂鸣中炸开。十九岁的沙海狂风里，吴邪用沾血的绷带缠住他渗血的指骨。“疼就咬这个。”那人把刀柄塞进他嘴里，转身引爆了汪家军火库。

黎簇的膝盖猛地顶进吴邪肋下旧伤，听到肋骨在皮肉里发出脆响。三棱刺穿透左肩的幻痛突然真实起来，他嗅到铁锈味从自己后颈渗出——那里本该有块弹片留下的疤。

“你教我把伤疤当勋章。”黎簇撕开吴邪染血的冲锋衣，十七道暗红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蠕动，“现在这些全是你欠我的...”

青铜镜面突然溅上血珠。机关弩箭擦着黎簇耳际飞过时，吴邪翻身将他按进霉烂的棺椁。三棱刺穿透皮肉的声音很闷，黎簇尝到口腔里漫开的血腥味，分不清来自谁的伤口。

“第三次了。”吴邪染血的手指点在他心口，那里有道与对方右肩完全对称的贯穿伤，“你该发现这些疤都是镜像的。”

墓顶垂落的青铜铃突然同时炸裂，黎簇在漫天铜屑里看到真相——四年前沙漠里根本没有枪声，是他亲手抓裂了后背；三天前耳室的帛书早被水汽腐蚀，朱砂咒文是他用指甲刻上去的。

“嘘——”吴邪沾血的手指按在他抽搐的嘴角，身后青铜镜映出无数个重叠的时空，“当年你说要成为我的刀，现在刀柄正在你手里发芽。”

黎簇的獠牙刺穿对方渗血的肩窝时，听到三千青铜铃在血液里重新摇晃。他知道这场病态的共生永无尽头，就像沙漠里相杀的蛇，咬住对方七寸的同时也被毒牙贯穿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