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血·盏中藏情》

#**第二十八章《寅时血·盏中藏情》**

寅时的更漏刚响过第一声，寒玉殿外就传来轻叩。

沈梦瑶放下朱笔，看着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袁一琦端着茶盘钻进来，粗布弟子服穿得规规矩矩，连袖口都束得一丝不苟，活脱脱是个守礼的外门弟子。

"仙君，该用茶了。"

声音轻软温顺，与昨夜那个翻窗的判若两人。沈梦瑶目光扫过她低垂的睫毛，又落在她托着茶盘的左腕——素白绷带从袖口露出一截，隐隐透出淡红。

茶盏是粗瓷的，与寒玉殿的玉器格格不入。沈梦瑶接过时指尖相触，袁一琦立刻瑟缩了一下，像是怕极了上位者的威严。

"下去吧。"沈梦瑶故意冷声道。

袁一琦躬身退到门边，却在关门时飞快地眨了下左眼。殿门合拢的瞬间，沈梦瑶端起茶盏轻嗅——清苦茶香下藏着极淡的血腥气。

盏中茶汤清亮，映着殿内明珠的光。她抿了一口，熟悉的暖流顺着喉间滑下，体内冰魄力的躁动立刻平息了几分。这哪是什么清茶，分明是混了凤凰血的药引。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沈梦瑶掐了个隐身诀跟出去，只见袁一琦拐过回廊就变了步态，懒洋洋地晃进药房。透过半开的窗，她看见这人熟门熟路地拉开第三个药柜，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刀光一闪。

袁一琦眉头都没皱，利落地在右腕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进准备好的瓷瓶，与早已备好的药汁混合。她专注地晃着瓶子，侧脸在晨光中格外清晰——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唇色也比平日苍白。

沈梦瑶突然想起昨夜那个被袁一琦"不小心"撞到的仙君。今早司命殿传来消息，那位向来反对双司法的仙君在朝会上突然改口，还抖出天帝几桩秘辛。

原来如此。

"看够了吗？"

袁一琦头也不抬，突然出声。沈梦瑶撤了隐身诀，站在药房门口看她熟练地包扎伤口。绷带缠到第三圈时，袁一琦突然抬头，金瞳里漾着狡黠："仙君偷看弟子制药，不合规矩吧？"

"你每日取血，"沈梦瑶上前扣住她手腕，"就为这个？"

冰魄力拂过，那道新伤瞬间愈合。袁一琦却"嘶"地抽气，委屈巴巴地眨眼："疼。仙君下手好重。"

装得倒是像。沈梦瑶冷笑，手上力道却放轻了。她拉开药柜，发现最上层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瓷瓶，每个瓶身都标着日期——最早的要追溯到半月前。

"不是说昨日才开始扮弟子？"

袁一琦摸摸鼻子，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仙君吃桂花糕吗？膳堂刚出炉的。"

沈梦瑶不为所动："回答。"

"好吧。"袁一琦叹了口气，"那日双生契成，我就发现你冰魄不稳。"她指了指心口，"这里一疼，就知道你又强压杀戮人格了。"

她说着解开衣襟，露出心口凤凰纹。原本金红的纹路此刻泛着冰蓝，正随着沈梦瑶的心跳明灭。每亮一次，袁一琦的眉头就轻皱一下。

"所以你就日日割腕取血？"沈梦瑶声音发紧。

袁一琦系好衣带，突然凑近她耳边："仙君心疼了？"温热呼吸裹着桂花香，"那今晚让我进寝殿值夜？"

"休想。"

"哦。"袁一琦垮下脸，从药柜底层摸出个青瓷罐，"那劳烦仙君帮弟子上个药？后背的鞭伤够不着。"

沈梦瑶这才注意到她后背衣料有深色痕迹。掀开一看，三道狰狞鞭伤横贯肩胛，伤口边缘还凝着冰霜——是斩缘司惩戒弟子的玄冰鞭。

"谁打的？"

"今早偷懒被执事抓了。"袁一琦满不在乎地趴到药榻上，"放心，我卸了九成力，不然他那鞭子早碎了。"

沈梦瑶挖药膏的手一顿。她突然意识到，这些伤都是袁一琦故意受的。一个能反弹天帝威压的人，怎会躲不过执事的鞭子？

药膏清凉，抹在伤口上却激起细微颤抖。袁一琦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声道："你记不记得，创世期我偷你星砂那次，你也这么给我上药......"

沈梦瑶手下一重："又想装失忆？"

"哎哟！"袁一琦夸张地嚎了一嗓子，翻身时却将沈梦瑶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真的想起来了。那会儿你骂我蠢，说偷星砂不如直接问你要。"

掌心下的心跳平稳有力，凤凰纹微微发烫。沈梦瑶突然抽回手："今日的茶，盏底有冰晶。"

袁一琦笑容一滞。

"我的冰魄力为何会在你血中凝结？"沈梦瑶盯着她，"你究竟分走了多少反噬？"

药房突然安静得可怕。袁一琦低头整理衣袖，露出腕间层层叠叠的旧伤。最深处的那道还泛着蓝光，分明是近期才有的。

"不多。"她轻描淡写地说，"每次你杀戮人格发作，我就引一分到体内。"指尖点了点心口，"双生契的好处不就是这个吗？"

窗外传来晨钟，寅时将尽。袁一琦利落地跳下药榻，又恢复成那个恭顺的外门弟子模样："弟子该去扫山门了。"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对了，茶盏别扔。那冰晶养三日，能镇杀戮人格。"

沈梦瑶回到寒玉殿，取出今早的茶盏。盏底果然凝着血色冰晶，在光下折射出奇异光彩。她轻轻一碰，冰晶突然化开，浮现出一段记忆碎片——

**创世期的星河畔，她将一枚冰晶塞进袁一琦手心："若我失控，就用这个。"**

**袁一琦笑着吞下冰晶："不如种在我心里，长得快。"**

记忆消散时，沈梦瑶发现案几上多了碟桂花糕。底下压着张字条，上面是袁一琦龙飞凤舞的字迹："三日后冰晶成熟，记得来取。PS.寝殿值夜的事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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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钩子**：

1. 茶盏底部的冰晶每日子时会发出共鸣般的微光

2. 袁一琦扫山门时"不小心"打碎了记录双司法反对者名单的石碑

3. 沈梦瑶在药柜深处发现一罐用凤凰血培育的并蒂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