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晨光还未穿透窗帘的缝隙，贺江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梦境残留的触感太过真实——俞晚踮着脚尖靠近时发梢扫过他下巴的酥麻，她指尖划过他喉结时带起的战栗，还有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近在咫尺的温度。

"操..."贺江低骂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他掀开被子，发现灰色棉质睡衣裤已经湿透一片，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这个认知让他耳根烧得发烫，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床单。

浴室的门被猛地甩上，发出"砰"的巨响。贺江甚至等不及调节水温，直接拧开了花洒。

冰冷的水流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激得他浑身一颤。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在锁骨处汇成细流，将睡衣前襟浸透成深灰色。

布料贴在胸前的重量让贺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

他胡乱扯开纽扣，湿透的布料发出"撕拉"的声响。第三颗扣子崩飞出去，在瓷砖地上弹跳几下，滚进了排水口。

冷水持续冲刷着发烫的皮肤，贺江双手撑在瓷砖墙上，任由水流沿着脊背的沟壑蜿蜒而下。

梦境与现实在脑海中交织——昨晚俞晚发间那支并蒂莲簪在灯光下晃动的样子，和梦里她解开发簪时长发如瀑散落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该死..."贺江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他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旦闭眼，就会看见俞晚在梦里是如何用那双他熟悉至极的手，解开他衬衫的纽扣...

水温突然变热，蒸汽很快弥漫了整个淋浴间。贺江慌乱地拧回冷水阀，却不小心把开关掰到了底。

刺骨的冷水再度倾泻而下，激得他腹肌本能地绷紧。镜面早已被水雾覆盖，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在颤抖。

窗外传来早起的鸟鸣，贺江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浴室呆了太久。

他关掉水龙头，湿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在脚边汇成一小滩水洼。伸手去拿毛巾时，他瞥见自己左腕上还戴着那条红绳——是昨天俞晚在古寺非要给他系上的"平安绳"。

贺江用毛巾粗暴地揉搓着头发，直到发梢不再滴水。

镜面上的水雾渐渐散去，露出他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嘴唇。换好干净T恤后，他盯着洗衣篮里那团湿漉漉的睡衣看了许久，最后抓起它们塞进了塑料袋最底层。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锁屏显示是俞晚的消息：【醒了吗？我做了个超——奇怪的梦！】后面跟着个震惊的表情符号。

贺江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解锁。

晨光终于穿过窗帘，落在未送出的信和玉簪上，将并蒂莲的轮廓映得格外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反扣在桌面，转身走向窗前。

对面的窗户里，俞晚正一边梳头一边打电话，发间的珍珠发卡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似乎感应到什么，她突然转头看向这边，冲他扬起灿烂的笑容，比划着"早安"的手势。

贺江下意识后退半步，躲进了窗帘的阴影里。

胸口传来熟悉的刺痛感——那里既跳动着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也缠绕着挥之不去的罪恶感。他摸了摸腕间的红绳，终于拿起手机回复：【刚醒，什么梦？】

发完这条消息，贺江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晨露顺着窗框滑落，像极了梦里俞晚落在他锁骨上的那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