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

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玉河街的霓虹次第亮起。

贺江站在玄关处，看着俞晚手忙脚乱地换鞋。少女的脚踝白皙纤细，系带凉鞋的扣子怎么也扣不上，急得鼻尖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贺江蹲下身，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帮她扣好鞋扣，"玉河街新开了一家烤鱼店，听说挺好吃的。"

俞晚咬着下唇犹豫了会儿，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刚扣好的鞋带。

她不是不喜欢吃鱼，只是想起上次被鱼刺卡住的狼狈经历，耳尖悄悄红了。但此刻饥肠辘辘，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提议。

"emm..."她歪着头思考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纠结要不要吃胡萝卜的样子。

发间的珍珠发卡随着动作滑到耳后，露出那个只有贺江知道的小痣。

暮色透过纱帘，为客厅笼上一层温柔的蓝调。

贺江耐心地等着，目光扫过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他其实早准备好了Plan B——书包里还装着俞晚最爱的披萨店优惠券，手机备忘录里记着她最近念叨过的三家新店。

"好。"俞晚最终点点头，伸手去够挂在门后的草编包。

这个动作让她身上的衣服掀起一角，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银杏胎记。贺江迅速移开视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晚风裹挟着玉河街的热闹扑面而来。沿街的灯笼渐次亮起，将青石板路映得如同流淌的星河。

贺江走在靠马路的一侧，手臂时不时碰到俞晚的衣袖，带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就是那家。"贺江指了指前方挂着红灯笼的店面。木质招牌上"江湖鱼宴"四个字龙飞凤舞，玻璃橱窗里，厨师正将裹满秘制酱料的鲈鱼送进烤炉，腾起的烟雾带着诱人的辛香。

俞晚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惹得贺江低笑。她红着脸捶他肩膀："不许笑！"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几乎栽进贺江怀里，发间的橙花香气扑面而来。

店内的装潢别有洞天——仿古的船桨悬在梁上，每张餐桌都设计成小舟的模样。

服务员引他们到靠窗的位置，窗外正好能看见玉河上往来的游船，灯火倒映在水面，像散落的星辰。

"要刺少的。"贺江点单时特意嘱咐，余光瞥见俞晚正偷偷揉着上次被鱼刺卡过的喉咙。

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软，又加了句："再要份红糖糍粑，多撒花生碎。"

俞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她最爱的甜点搭配。

她托着腮看窗外游船经过，霓虹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贺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烤鱼吗？"

怎么会不记得？贺江在心里回答。那是初二的冬天，俞晚考试失利，他翘了补习班带她偷跑出来。小店暖气不足，他们围着同一条围巾，分食着锅里最后一块鱼肉，呵出的白气交融在一起。

"当时你说..."贺江的话被服务员打断。

巨大的烤盘端上桌，金黄的鱼皮上铺满红艳艳的辣椒，四周码着土豆、藕片和嫩豆腐，热气蒸腾而起，模糊了彼此的眉眼。

俞晚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却在半空被贺江拦住："等等。"他仔细地用筷子拨开鱼肉，挑出几根细小的刺，"现在可以了。"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俞晚愣愣地看着碗里雪白的鱼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红了脸。她低头扒饭，发丝垂落遮住了表情，只有通红的耳尖暴露了心事。

窗外，玉河上的游船拉响了汽笛。贺江望着俞晚发间摇晃的珍珠发卡，突然希望这顿饭吃得再慢一些。

明天在摩天轮上的告白计划在脑海浮现，让他的心跳比窗外的霓虹还要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