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呢？

暮色四合时，贺江轻轻合上俞晚的课本。

他半跪在客厅地毯上，将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她的书包夹层——数学、物理、英语笔记按照课表顺序排列得一丝不苟，连铅笔都削好了两支。

冰箱里的灯光在厨房地砖上投下一方冷白。

贺江把温着的三菜一饭用保鲜膜封好，又在微波炉旁贴了张便利贴：【高火3分钟】。他的指尖在"分钟"二字上停留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药箱里翻出体温计和退烧药，整齐码在餐桌显眼处。

"饭在冰箱里，记得热热再吃。"贺江的钢笔在便签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他盯着俞晚熟睡的侧脸，笔尖悬空许久，又补上一句："书包帮你收拾好了，明天我来接你上学。"

落款的"晚安晚晚"四个字写得极轻，像是不敢惊扰这满室暮色。

贺江把便签压在体温计下，临走前又折返，将客厅的落地灯调至最暗的档位。

俞晚醒来时，月光已经爬上了半边茶几。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毛毯从肩头滑落，露出贺江留在上面的校服外套。便签纸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暖色，字迹是她熟悉的挺拔有力。

微波炉"叮"的声响惊醒了沉寂的厨房。

俞晚捧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贺江：【全部吃完有奖励吗？】发完才意识到这句话带着撒娇的意味，连忙又补了个猫猫表情包。

手机很快亮起：【吃光奖励代写英语作业】后面跟着个戴墨镜的酷狗表情。俞晚噗嗤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轻点：【那我要留一半！】

她小口啜着冬瓜排骨汤，汤底还飘着几粒枸杞——这绝对不是外卖会有的搭配。

手机又震动起来，贺江发来张照片：他书桌上摊着她的英语练习册，旁边是写到一半的答案。

"骗子..."俞晚咬着筷子尖小声嘀咕，嘴角却止不住上扬。她正想回复，门锁传来转动声。

"宝贝，好点了吗？"苏凝的高跟鞋还没脱稳就快步走来，掌心贴上俞晚的额头，"还好退烧了。"她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香水尾调混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俞执慢悠悠地脱下西装，目光扫过餐桌上的药盒和便签："酱酱呢？回去了吗？"

"太晚了，他就回去了。"俞晚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突然发现底下还埋着个鸡蛋——正是她最喜欢的溏心款。

俞执哼了一声，松领带的动作却透着一丝满意："还算这小子有规矩。"他瞥见沙发上叠得方正的毛毯，又看了看药箱里重新归类好的药品，突然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英语作业写完了？"

"贺江在帮我写..."俞晚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俞执的眉毛立刻挑到了发际线："什么？！"

苏凝及时打断："人家连你女儿的药都记得分门别类放好，代写个作业怎么了？"她从包里取出个精致的小盒子，"对了，贺江妈妈让我带的，说是对退烧后恢复有帮助。"

盒子里躺着几颗手工枇杷糖，正是贺江外婆的独家配方。

俞晚捏起一颗含在嘴里，清甜中带着微微的苦涩，像极了这个夜晚复杂又温暖的滋味。

窗外，玉兰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曳。贺江的书桌灯还亮着，英语作业本摊开在《数学分析解题集》旁边。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俞晚发来的照片：空荡荡的餐盘边上，摆着两颗没拆的枇杷糖。

贺江：需要代写作业吗？（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