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透过纱帘漫进客厅时,贺江正蜷在沙发上看《数学分析解题集》。
书页边缘密密麻麻的笔记在昏黄光线下泛着淡淡墨痕,他却盯着同一道题看了二十分钟。
"贺江哥哥,你还没走啊。"
软糯却带着一丝嘶哑的嗓音从沙发背后传来,贺江手一抖,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墨迹。
他猛地转头,看见俞晚正趴在沙发靠背上,脸颊还带着高烧后的潮红,发丝乱蓬蓬地支棱着,像只刚睡醒的奶猫。
"好点了吗?"贺江伸手抚上她的前额。
不同于早晨的心跳加速,此刻他指尖只有沉稳的温度探测——退烧后的皮肤微凉,带着薄汗的湿润。
俞晚顺势把下巴搁在贺江肩头,呼出的气息还带着病中的热度:"就是头有点晕..."她瞥见茶几上摊开的病历本,上面详细记录着每次测体温的时间和数据,连用药剂量都标注得一丝不苟。
贺江合上解题集,书脊在茶几上磕出轻响。他注意到俞晚光着脚,脚趾正无意识地蜷缩在羊绒地毯里。
刚要开口,厨房突然传来"叮"的一声——定时器响了。
"坐着别动。"他按住想要跟来的俞晚,从厨房端出一直温着的青菜鸡丝粥。米粒熬得开花,鸡丝撕得极细,上面还撒着俞晚最爱的香葱末。
俞晚捧着碗,热气氤氲中看见贺江衬衫袖口沾着面粉痕迹。想开始找米在哪里时沾染上的。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生病,贺江都会笨手笨脚地学苏凝熬粥,有次还把糖当成了盐。
"你做的?"她舀了一勺,米香在舌尖化开。
贺江正弯腰收拾散落的药盒,闻言耳尖微动:"外卖。"声音闷闷的,手上动作却没停——退烧药、维生素C、电解质水依次排进药箱,连说明书都折好对齐。
俞晚翘起嘴角,目光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茶几上洗净的葡萄,沙发上叠好的毛毯,连她最爱的兔子玩偶都被摆成了晒太阳的姿势。
落地窗外,夕阳正沉入远山,给贺江的侧脸镀上金边。
"游乐场..."她突然小声说,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
贺江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等你好了再去。"他抬头,正对上俞晚亮晶晶的眼睛,"烟火表演每周五都有。"
暮色渐浓,客厅陷入温柔的昏暗。俞晚蜷在沙发一角,看贺江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水流声、碗碟轻碰声、还有他偶尔的轻咳,所有声音都裹着令人安心的韵律。
当贺江端着蜂蜜水回来时,发现俞晚又睡着了。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怀里还抱着那个空碗。
贺江轻轻抽出碗勺,给她盖好毛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那里还留着输液后的胶布痕迹。
窗外,玉兰树的影子爬上窗棂。
贺江坐回沙发,重新翻开那本《数学分析解题集》。但这一次,他的草稿纸上不再有无意识的涂鸦,只有工整的公式和演算——因为最重要的人,此刻正安稳地睡在触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