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

三亚的阳光像融化的黄金，稠密地铺在柏油路上。

贺江站在棕榈树的阴影里，看着俞晚蹲在路边小摊前，草帽边缘垂下的丝带被海风吹得上下翻飞。

她突然举起一个青椰子，朝他晃了晃，透明的汁水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贺江，你看这个！上面写着三亚特产。"俞晚的声音混在游客的喧闹中，却像珍珠落进瓷盘般清晰。

没等他回应，她已经拽住他的手腕往前跑，"我们快去尝尝啊！"

少年的掌心瞬间沁出薄汗。

俞晚的手指像一尾灵活的鱼，从他手腕滑到指缝，最后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这个认知让贺江的耳根发烫，连路边的凤凰花都显得更加艳红了几分。

小店门口挂着贝壳串成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老板娘正麻利地砍开椰子，看到两人紧握的手，眼角笑出细纹："小情侣要尝尝情侣椰吗？买一送一哦。"

"我们不是——"贺江的辩解被俞晚欢快的应答打断。

"要最甜的！"她松开手去掏零钱，发梢扫过贺江发烫的耳垂。

因为被误会过很多次，所以俞晚也不再去解释，而是专心看着摊子上椰子。

柜台玻璃映出她低头时后颈的弧度，像极了昨天飞机上那个意外的吻落下的位置。

老板娘递来两个插着吸管的椰子，青绿色的外壳上特意系了红绳。

俞晚迫不及待地啜饮一口，椰汁沾湿了她的唇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好甜！"她眯起眼睛，把另一个椰子塞到贺江手里，"你尝尝？"

贺江低头吸了一口，甜腻的汁水滑过喉管。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吸管口有一圈淡淡的唇印——俞晚刚才试味道时留下的。

这个发现让他呛了一下，椰汁溅到T恤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笨死了。"俞晚笑着用纸巾帮他擦拭，指尖隔着衣料碰到腹肌的轮廓。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翻出相机："老板娘，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没等贺江反应过来，俞晚已经踮脚搂住他的脖子。椰子冰凉的外壳贴在他手臂上，而她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颈侧。"笑一笑呀。"她小声催促，脸颊几乎贴着他的。

快门声响起时，贺江感觉有柔软的东西擦过耳廓——不知是她的发丝还是又一次不经意的吻。

走出小店时，俞晚突然指着路牌惊呼："前面就是情人桥！"她拽着贺江往前跑，拖鞋在石板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桥头的算命摊上，玻璃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许愿砂，摊主正在给一对情侣系红线。

"我们也写个愿望吧？"俞晚已经拿起笔在木牌上写字，睫毛在阳光下像两把小扇子。

贺江偷瞄她颤抖的笔尖，看到"希望和贺江"几个字时心跳漏了半拍，后面的内容却被她用手掌严严实实遮住了。

"不许看！"俞晚红着脸把木牌挂到最高处，转身时撞翻了装砂的玻璃瓶。

彩色的砂粒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微型彩虹。她慌忙蹲下去捡，后颈的碎发间露出小片晒红的皮肤。

贺江跟着蹲下，两人的手指在砂粒中不时相碰。他忽然摸到颗心形的珊瑚碎片，正犹豫要不要送出去，俞晚却突然凑近："你猜我写了什么愿望？"她眼里跳动着狡黠的光，嘴角还沾着一点椰肉。

海风突然转向，挂在桥上的风铃叮咚作响。贺江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想起书包里那封写好的情书——用的还是她送的星空信纸。

此刻那封信正随着心跳的频率发烫，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我猜..."他声音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珊瑚碎片，"是希望语文满分？"

俞晚气得踩了他一脚，转身就往桥上跑。贺江追上去时，发现她在桥中央停下，正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发呆。

阳光穿透她白色的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轮廓。那一刻贺江突然希望时间静止，让这个夏天永远不要结束。

"喂，"俞晚突然回头，手里晃着不知何时买的两串贝壳手链，"伸手。"她不由分说地把其中一串套在贺江腕上，贝壳内侧用荧光笔写着小小的"YW"。

贺江低头看着手腕，突然抓住她想要缩回的手："另一个给我。"没等俞晚反应，他已经取下另一串手链，笨拙地系在她腕间。

这次换成了"HJ"的缩写，字母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沙滩上传来游客的欢笑，混着海浪的节奏。

俞晚低头摆弄着手链，突然轻声说："其实我写的愿望是..."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俞执的呼唤。两人同时转头，看到父母们提着海鲜从市场方向走来。

贺江望着俞晚被风吹起的裙摆，悄悄把珊瑚碎片放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