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数据幽灵》

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

张泽的意识漂浮在纯白虚空里，像被封装在琥珀中的昆虫。没有痛觉，没有时间感，甚至没有"自己"的实体概念。只有无数发光的数据流从"眼前"掠过，每一条都是他生前的记忆碎片。

[12岁/孤儿院天台/偷藏的巧克力融化在口袋里]

[19岁/军事基地/第一次见到被称为"样本A"的银发少女]

[23岁/加油站/夜班时喂的玳瑁猫蹭过他的裤腿]

"记忆归档完成。"

声音响起的瞬间，白色空间坍缩成间狭小的控制室。全息投影组成的"另一个张泽"站在操作台前，制服袖口露出和他一模一样的陈旧烫伤疤痕。

"你是备份程序？"张泽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般的杂音。

投影摇头，调出悬浮屏上的DNA图谱："我是你骨髓里那0.3%的卡里安基因。"屏幕蓝光映在它没有五官的脸上，"按照协议，哨兵死亡后意识应被格式化。"

窗外突然传来爆炸的轰鸣。张泽转头，透过虚拟玻璃看见燃烧的卡里安主城——正是他牺牲那天的场景。严施珍珠色的力场屏障在导弹雨中明灭不定，程天背靠着方尖碑大口吐血。

"但他们需要我。"张泽的"手"穿过投影台，发现自己正在量子化。

投影沉默地调出新画面：陈教授潜入能源核心室的监控录像。倒计时显示距离行星杀手启动还有4分37秒。

"理论上，死亡哨兵无法干涉现实。"投影的声线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但你的量子纠缠态很特殊。"

操作台升起一支闪着蓝光的注射器。张泽认出这是军方实验室里见过的神经链接剂，只不过现在里面流动的是液态暗物质。

"选择权在你。"投影的声音越来越像真正的张泽，"永久休眠，或者......"

又一波爆炸震碎了虚拟窗户。张泽看见严施被冲击波掀飞，程天的右臂不自然扭曲着。林小满试图用身体护住通讯设备，电磁火花在她脸上灼出焦痕。

他抓起注射器扎进"脖子"。

剧痛中，白色空间像摔碎的镜子般迸裂。张泽感觉自己被拉成无限长的弦，穿过卡里安大气层时燃烧成蓝色流星。最后0.01秒，他精准地撞进行星杀手的制导系统，用自我分解的量子态改写了两道关键代码。

——后来严施在战报里看到"不明能量体干扰使武器偏离轨道"的记录时，她摸了摸突然发烫的方尖碑碎片。而正在吃泡面的程天突然抬头："姐，你闻没闻到加油站那种汽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