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的第三个月,江南传来急报——水患过后,灾民中开始流传一种怪病。患病者初期只是低烧咳嗽,七日后皮肤下便浮现淡金色纹路,神志癫狂,力大无穷,见人便咬。被咬伤者,三日之内必染同症。
裴兰醅捏着密报的手指微微发颤:"……是子蛊。"
燕綾站在窗边,雨丝顺着他的轮廓滑落。案几上摊开的地图被朱砂圈出十几个红点,从江南一路蔓延至江北。
"比我们预想的更快。"他的声音低沉,"有人在故意散播。"
大理寺地牢最深处,谢沉璧的囚衣上沾着发黑的血迹。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太子府琴师,此刻正用指甲在墙上刻第七道划痕。
铁链响动时他抬头微笑:"裴公子终于想起我了?"
裴兰醅将一盏青灯放在地上,灯光映出谢沉璧脖颈残留的金色疤痕:"当年太子给你的感应石,从哪来的?"
"你猜。"谢沉璧忽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闪着金粉,"……那位大人养的蛊,可比先皇后体内的还要完美。"
燕綾的刀尖抵住他咽喉:"名字。"
"你们见过的。"谢沉璧笑得诡异,"在碎雪渊……在皇陵……在……"
他的瞳孔突然扩大,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转眼间整个人如同充气般鼓胀。裴兰醅猛地拽着燕綾后退——
"砰!"
血雾炸开,牢房墙壁上密密麻麻爬满金色虫卵。
根据谢沉璧临终前刻在墙上的暗号,燕綾带人突袭了城西一处废弃药铺。地窖里摆满陶罐,每个罐中都浸泡着昏迷的孩童,他们的心口处插着细竹管,金线般的液体正缓缓流出。
裴兰醅打碎一个陶罐,抱起里面七八岁的男孩。孩子脖颈后有个熟悉的莲花烙印——这是裴家暗卫的标记。
"三年前失踪的药童……"他声音发紧,"有人用活人养蛊。"
燕綾用刀挑开角落的暗格,里面滚出半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残缺的"药"字。
"药王谷。"两人异口同声。
药王谷在邙山深处,常年被毒瘴笼罩。当燕綾劈开最后一道荆棘时,山谷中央的祭坛上正在举行某种仪式。
十二名白衣人围着一口青铜鼎吟唱,鼎中金液沸腾。祭坛中央被铁链锁住的人抬起头——竟是本该葬身皇陵的先皇后!
"她不是宿主。"裴兰醅突然明白过来,"她是容器!"
真正的蛊母此刻正在鼎中翻腾,那是一条通体透明、背生双翼的奇异蛊虫,比先前见过的都要大上数倍。
白衣首领摘下兜帽,露出与裴兰醅三分相似的面容:"兰醅,你来得正好。"
裴兰醅如遭雷击:"……小叔?"
二十年前"战死"的裴家三爷裴远之,此刻正将匕首抵在先皇后心口:"裴氏祖训,蛊术只能救世。可这些庸人……"他猛地划开皇后胸口,"只会用它来争权!"
鲜血落入鼎中的刹那,蛊母振翅飞起,直扑裴兰醅而来!
燕綾的刀斩落蛊母半片翅膀,却见裴远之突然捏碎手中玉符。裴兰醅心口的疤痕骤然裂开,鲜血化作金线被蛊母吸食。
"你以为自己怎么活下来的?"裴远之大笑,"我在你体内种了同命蛊!"
蛊母每吸食一分,裴兰醅的面色就灰败一分。燕綾左肩胎记突然灼痛,雄蛊竟自行苏醒,在他皮肤下游走。
——同命相连,生死与共。
裴兰醅染血的手抓住燕綾:"……还记得碎雪渊的陶罐吗?"
燕綾瞬间明悟。他反手将刀刺入自己左肩,蘸着雄蛊之血在空中画出血符。裴兰醅同时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念出禁咒:
"以我血肉,封尔神魂——"
蛊母发出刺耳鸣叫,被血符包裹着坠入青铜鼎。裴远之想抢时已经晚了,鼎中金液倒卷,将他与蛊母一同吞没。
三个月后,邙山的桃花开了。
裴兰醅靠在软榻上晒太阳,心口的纱布还渗着淡淡血色。燕綾端着药碗进来时,他正把玩那块青铜令牌。
"查清了。"燕綾把药递给他,"裴远之当年假死潜入药王谷,想用蛊术复活他战死的爱人。"
"先皇后?"
"不,是她的双生妹妹。"燕綾展开密信,"当年被选为蛊母容器的本该是妹妹,先帝偷梁换柱……"
裴兰醅忽然把药碗搁下:"那些孩子呢?"
"救活的都送回家了。"燕綾顿了顿,"有六个……没撑住。"
春风穿过窗棂,带走了未尽的话语。裴兰醅伸手抚过燕綾左肩的伤疤,那里如今缠着一道金线,与他心口的伤痕相连。
"同命蛊虽然毁了,"他轻笑,"但这东西倒是去不掉了。"
燕綾捉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正好。"
窗外落花纷飞,又是一年人间春。
预告😘
◉ 漠北烽烟——边境急报,被蛊人咬过的狼群组成兽潮,而统领它们的竟是个戴青铜面具的将军
◉ 故剑情深——燕綾在敌军阵前见到了本该葬身火海的燕家旧部,他们脖颈上都缠着带符咒的金线
◉ 最终抉择——裴兰醅发现自己的血能暂时控制兽潮,但每次使用都会加速同命蛊的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