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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默试着转动了一下铁锁，转不动，锁得严严实实，没有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

她砸了一下铁锁，然后看见王佳站在楼梯上，冷冷地盯着自己。

“呵”王默哼笑了一声，挑衅般地又砸了一下铁锁。

“智能锁坏了，换铁锁了？”王默直视着王佳“至于吗，王佳？”

王佳从楼梯上下来，走近王默，看向她手上拿的日记本。

“姐姐”王佳轻轻叫了一声“你都记起来了吗？”

王默看着王佳，没说话。

王佳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阴沉，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

“怎么？关了我一次就以为能关我第二次？”王默逼近一步，她比王佳要高一些，现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睫毛低垂，无形中带着压迫“王佳，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王佳拨电话的手顿住了。

王默说完，绕过王佳，不顾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带上她的日记本出了老宅。

她坐回自己的车，一时却又不知去往何方，只得再次打开那本日记。

2012年3月28日

今天天气很好，她带我去看了玫瑰展。

早春的玫瑰娇嫩，路上有小姑娘在卖玫瑰花，她买了一枝送给我。

“喜欢吗？”她吻了一下玫瑰花瓣，然后递给我“送你了”

我想吻那朵玫瑰，也想吻那抹红唇。

2012年4月6日

我爱上了玫瑰。

我的房间插满了玫瑰。

陈思思来过我的房间，她偷走了一枝我的玫瑰，不过我并不生气。

因为她轻轻贴了一下我脸颊。

她说“回报”

我的心脏已经不再属于我，它为陈思思而跳动。

2012年4月15日

她带回来了玫瑰种子和栽种工具。

她早早把我叫出房间，叫我和她一起栽种玫瑰。

“我把玫瑰种在这里，明天春天由我来送你一枝玫瑰”

庄园里被她种满了玫瑰，她搭了一个架子，将玫瑰藤引向我的窗子。

“希望你每天早晨看到的第一件事，是我亲爱的玫瑰”

我放下手中的铲子，奔过去抱住她。

她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头，轻骂道：

“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王默继续往下翻，这一页的日记有很大的一团涂改的墨迹。

2012年7月11日

妈妈终于撑不下去了，她死了，死在浴室里，死在夏天里。

她早该死的，我为她高兴。

2012年10月28日

陈思思逃出来了。

她逃出她妈妈的掌控，逃出了大钢琴的牢牢束缚，逃出了她压抑沉闷的无趣童年。

她跑到我的院子里，仰起头喘着气对我喊：

“王默！我要去追寻我的灵魂，我要去做一缕风，我要去落日尽头”她放肆地喊着，突然声音低了下来，眼里尽是温柔缱绻“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我为你砸了琴，跟我走吧”

我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陈思思，她一向优雅高贵。

但当她薄汗淋漓地在院子里时，我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我和你走。

我在心里小声地说。

*

王默合上了日记本，呼吸开始急促，心脏供血不足，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脉搏久久不得呼吸。

她没和陈思思走。这是毋庸置疑的。

否则现在的她也不至于如此颓丧。

王默拿出手机，她记起来昨晚上和陈思思吃饭的时候，偷偷向齐娜问了陈思思的联系方式。

她拨通了陈思思的电话，等候音随着王默逐渐慢下来的心跳的节奏，有规律地响着。

“嗯?”陈思思懒懒的、略带沙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王默耳里。陈思思像是刚睡醒，连声音都带着点漫不经心。

“……”王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另一边陈思思的浅浅的呼吸声。

“……王默”陈思思的语气本应该是疑问，但是又带着无由来的肯定。

“嗯”王默轻轻应了一声。

“找我做什么”

“……我今天回了老宅”王默微微顿了一下，她觉得陈思思可能不知道是哪座老宅“就是那座种满玫瑰的宅子”

她想了想，又小声补充道“你种的”

“嗯”陈思思的声音徒然冷了下来“然后？”

王默张了张嘴，却被陈思思冷下来的语调吓到，只能语无伦次地说：“你要带我走，我看了日记本，你说你要送我玫瑰，你亲了……”

陈思思突然打断王默的话：“王默，你想表达什么”

“……我是想说”王默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你还能带我走吗？”

“王默”陈思思刚才略显激烈的语气柔缓下来，又带上了她惯有慢条斯理与不慌不忙“你知道我刚才在看什么吗？”

“我在看《夜莺与玫瑰》，你送的，你还记得吗？”

王默没说话，因为她根本不记得这件事。

陈思思也不管王默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夜莺流了一夜的血，它的嗓子嘶哑了，它的肢体僵硬了，清晨一朵红玫瑰绽放了”

“但是红玫瑰又被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地上”

“玫瑰枯萎了，夜莺也死了，一切都无法挽救了”

“……”王默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也不知道陈思思是否还在等待她的回答。

“真的不可以了吗？”王默问。

那边悄无声息了许久，才回道：“嗯”

王默将电话挂掉，终于忍不住，将自己压抑了许久的哭声，倾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