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手中的朱笔一顿，一滴朱砂滴在奏折上，晕开一片红晕。他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三阿哥亲自递的折子，太医院已经派人去诊过脉了。"进忠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老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乾隆猛地站起身，案上的奏折被带起又落下。他仰头大笑，笑声在养心殿内回荡："好！好！朕终于要当皇玛法了！"
乾隆兴奋地在殿内来回踱步，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在金砖地面上扫过。
他突然停下脚步："传旨，朕午膳要去纯妃宫中用膳。"他略一沉吟，眼中精光闪烁，"再开内库，取那对和田玉如意，外加十匹云锦，赏给永璋福晋。"
进忠正要领命退下，乾隆又补充道："等等，再把暹罗进贡的那对红宝石手镯也一并赏了。还有，命御膳房每日往三阿哥府上送一份滋补药膳，务必让福晋养好身子。"
"嗻！"进忠躬身应道
午时的阳光透过御花园层层叠叠的枝叶，在青石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乾隆倚在龙辇的软垫上，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两旁初绽的春花。
龙辇四角的金铃随着行进发出清脆的声响，十二名太监踏着整齐的步伐，将龙辇抬得平稳如舟。
远处朱红色宫墙下，一群衣着华贵的命妇正沿着蜿蜒小径缓步而行。她们头戴珠翠，身着各色诰命服制。为首的是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夫人，拄着沉香木拐杖，被两位年轻妇人搀扶着，正朝启祥宫方向走去。
乾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进忠。"皇帝的声音不冷不热，却让身旁的大太监浑身一紧，"今日命妇入宫，怎么不去给皇后请安？"
进忠的身子明显僵了一瞬，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侧身，目光飞快地扫过那群命妇的背影，又迅速收回："回皇上，奴才瞧着，那领头的像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命妇们想必是...是先去了嘉嫔娘娘那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近来四阿哥在朝中颇受器重，这些命妇们..."
话未说完，进忠便知趣地住了口。他深谙宫中言语之道，有些话点到即止反而更有分量。
果然，乾隆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那双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龙辇内骤然安静，乾隆眯起眼睛，看着那群命妇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朕虽还未正式举行册封礼，但嬿婉已是朕亲封的皇后。"乾隆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冰，"这些人如此不知礼数，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进忠的背弯得更低了，几乎要与地面平行。他不敢接话，只能屏息等待皇帝的下一道旨意。
乾隆忽然冷笑一声："去查查都是哪些府上的命妇，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指使。"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另外，传朕口谕，即日起，命妇入宫必须先觐见皇后，违者以不敬论处。"
"嗻。"进忠连忙应声，额头上的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他悄悄用袖口擦了擦。
龙辇继续前行，但乾隆脸上的喜色已经荡然无存。他望着远处的启祥宫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嘉嫔近来确实太过张扬，四阿哥在朝中渐露锋芒，如今连命妇们都敢绕过皇后直接去拜见她...
皇帝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的节奏变得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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