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196

请安结束后，如懿缓步走出永寿宫。

"娘娘，要回翊坤宫吗？"容珮轻声问道。

如懿望着远处繁花似锦的御花园，忽然改了主意："去御花园走走吧。"

这些日子金玉妍的死、魏嬿婉的种种举动，都让她心绪难平，需要透透气。

御花园中，海棠花开得正盛。如懿坐在汉白玉雕花石凳上，指尖轻抚过一朵半开的海棠。

花瓣娇嫩如绸，让她想起自己刚入潜邸时的青春年华。那时她还是青樱，天真烂漫，哪知深宫如海，人心似刀。

忽然，一阵笑语从假山后传来。那声音娇柔婉转，如懿立刻认出是魏嬿婉。

"额娘慢些走，这宫道不平。"魏嬿婉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亲昵。

一阵笑语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如懿循声望去，只见魏嬿婉正搀扶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缓缓走来。那妇人约莫五十岁上下，满头珠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身绛紫色织金缎旗装，外罩一件正红色缂丝比甲，是一品命妇的服制。。

如懿的手指在石桌上微微收紧。她认得这人，魏嬿婉的生母杨氏，一个包衣奴才出身的妇人，如今却穿得比亲王福晋还要气派。

"给皇后娘娘请安。"如懿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起吧。"魏嬿婉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按照礼制，命妇见嫔妃需行大礼。然而杨氏见到如懿，只是微微福身，便算行礼。"老身见过娴妃娘娘。"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如懿身上打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如懿面色一沉，但碍于身份不便发作，只冷淡地点了点头。"夫人不必多礼。"

杨氏直起身子，竟毫不避讳地继续打量着如懿，随即笑着对魏嬿婉道："皇后娘娘，咱们快些走吧，皇上赐的御膳该凉了。"

她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仿佛要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皇上对魏嬿婉的恩宠。

魏嬿婉温顺地应着，临走前对如懿歉然一笑。"娴妃见谅，本宫额娘年迈，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她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眼中却不见半分歉意。

如懿看着母女二人远去的背影，杨氏那身服饰在阳光下刺目非常。

芸枝低声道："娘娘，杨夫人这身打扮，怕是比亲王福晋还要气派..."

"不过是个包衣奴才出身，如今倒抖起来了。"如懿冷笑一声，指尖掐进了掌心。。

芸枝忧心忡忡地看着主子："娘娘，咱们回宫吧。"

如懿深吸一口气，将胸中那股郁气压下。"不急，再坐会儿。"

永寿宫内，金丝楠木的案几上摆满了珍馐美味。魏嬿婉亲自为杨氏斟茶。"额娘尝尝，这是皇上新赏的西湖龙井。"

杨氏接过茶盏，环顾四周富丽堂皇的摆设，眼中满是得意。殿内处处彰显着皇后的尊荣——紫檀木雕花屏风上镶嵌着象牙和宝石，多宝阁上陈列着各国进贡的奇珍异宝，连脚下的地毯都是用金线织就的波斯图案。

"我儿如今贵为皇后，连带着为娘也能享这泼天富贵了。"杨氏抚摸着身上华贵的衣料，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抿了口茶，咂咂嘴，"这茶真香，回头给我包些带回去。"

魏嬿婉笑容微敛，挥手屏退左右。待宫人们都退下后，她才低声道："额娘慎言。这宫里耳目众多，说话需小心。"

"今日在御花园遇见娴妃，额娘何必..."

"哼！"杨氏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过是个失宠的妃子，也配受我的大礼？我女儿是皇后，我就是皇后的娘！她算什么东西！"

母女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多是杨氏在炫耀如今在宫外的风光——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家的权贵，如今都争相巴结；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夫人，如今见了她都要行礼问安。但因为又阿玛在，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魏嬿婉也就不说什么了。

日头渐西，魏嬿婉亲自送杨氏出宫。在宫门口，杨氏忽然回头问道："那娴妃...似乎对你颇有微词？"

魏嬿婉望着远处翊坤宫的方向，笑容温柔如水，眼中却冰冷如霜。"不过是个失宠的旧人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花。"她为母亲整了整衣领，"母亲下次进宫，还是换身衣裳吧，免得落人口实。"

杨氏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怕什么？这可是皇上赐的，他都同意了，我想什么时候穿就穿什么！"说完，得意洋洋地上了轿辇。

魏嬿婉站在原地，目送母亲的轿辇远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