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66

孔嬷嬷离府后，盛家姑娘们重回书塾。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林栖阁的雕花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明兰捏着针线，小心翼翼地沿着护膝边缘绣着松枝纹。她抿着嘴唇，眉头微蹙，每一针都下得极为谨慎。

墨兰坐在她对面绣墩上，姿态优雅如画。她手中的护膝已经缝好了柔软的内衬，此刻正在绣"蟾宫折桂"的图样。金线在她指尖穿梭，渐渐在深蓝色缎面上勾勒出一轮明月和桂枝的轮廓。

"六妹妹的针脚越来越密了。"墨兰瞥了一眼明兰的活计，轻声说道。

明兰抿嘴一笑，脸颊上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比不得四姐姐的手艺。"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墨兰的女红在盛家姐妹中首屈一指，连孔嬷嬷都赞不绝口。

林噙霜从药柜前转身，手里捧着几味药材。

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对襟长衫，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钗，素净中透着雅致。阳光透过她手中的药材，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们哥哥们这次春闱要连考好几日，护膝里得加些艾绒，最是暖膝。"她将药材放在小几上，又取来一个精致的铜药碾，"贡院阴冷，膝盖受了寒，文章就写不顺了。"

明兰好奇地看着林噙霜熟练地将艾叶、川芎等药材放入药碾，手腕轻转，药材便渐渐碾成细末。

"阿娘，"墨兰突然问道，手中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外祖当年是二甲第几名？"

药碾中的白芷发出细碎的声响，林噙霜捣药的手顿了顿。

明兰悄悄抬眼，看见林噙霜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二甲第二名。"林噙霜的声音低柔，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外祖天资聪颖，乡试、会试都是一考即中。"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悠远，"和你三哥一样，最擅策论。"

明兰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惊讶。她从未听人提起过林小娘的娘家，也只是隐约知道家道中落，此刻才知原来她出身书香门第。难怪墨兰和长枫都如此聪慧好学，原来是继承了外祖的文脉。

药炉上的水咕嘟咕嘟沸腾起来，氤氲的蒸汽模糊了林噙霜的面容。"若这次枫儿能中......"她轻声道，声音几乎被水声淹没，"我定要去上香，告诉你外祖这个好消息。"

墨兰将绣好的护膝捧给母亲看，金线绣成的桂枝在光下熠熠生辉："二哥三哥定能高中的。"

林噙霜接过护膝，指尖抚过上面精致的纹样。

"若是柏哥儿中了，大娘子怕是要急着给他说亲了。"林噙霜忽然道，目光扫过两个女孩，"等你们二哥哥和三哥哥说了亲，你们姐妹的亲事，也该相看起来了。"

"阿娘！"墨兰耳尖瞬间泛红，手中的针险些扎到手指。她娇嗔地瞪了母亲一眼，却掩不住眼中的羞涩与期待。

明兰低着头，假装专心缝制护膝，却连针脚歪了都没察觉。她想起卫姨妈上次来时说的话："明儿，你虽小，但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在这府里，姑娘家的前程，多半系在婚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