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69

盛纮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现出霞光："时候不早了，你们进去吧。”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街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齐国公府的仪仗浩浩荡荡而来，排场之大令人咋舌。路人们纷纷避让，却又忍不住踮脚张望，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齐衡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纹龙带，在晨曦中宛如谪仙。他面容俊朗，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公子的气度。

他远远望见盛家众人，立即勒马停下，翻身下马的动作行云流水，引得周围几个年轻姑娘小声惊呼。

"盛伯父，盛伯母。"齐衡上前行礼，声音清朗如玉磬。盛纮连忙还礼。

马车里，如兰兴奋地扯着墨兰的袖子："快看！小公爷今日真俊！"

墨兰矜持地点头，她注意到齐衡的目光在盛家姐妹中搜寻，最终停在了明兰身上，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睛此刻竟泛起一丝涟漪。

齐衡向盛家长辈行完礼，竟径直走到盛家马车前。他目光清澈，对着明兰轻声道："六妹妹，我会认真应考的。"

明兰耳根瞬间通红，像被火燎了一般。她低头不敢直视，只轻声道："祝小公爷金榜题名。"声音细如蚊呐，却让齐衡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盛纮见状，轻咳一声："小公爷快请入场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齐衡这才拱手告辞，临走前又看了明兰一眼，那目光中包含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如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不服气。她突然高声笑道："六妹妹躲什么？怎么不去出去见见小公爷呢？难道是知道你的庶出身份配不上小公爷？"

明兰脸色刷地变白，她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都泛了青，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五妹妹！"墨兰厉声打断，声音冷得像冰，"嫡庶嫡庶，整日挂在嘴边，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盛家姐妹不和，而你是大娘子嫡出的女儿，你这个嫡出的女儿和我们坐在一起做什么？"她平日温婉的声音此刻竟带着几分凌厉。

如兰被噎住，脸涨得通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要你管！"

墨兰冷笑一声，突然挽住明兰的手臂，声音提高了几分："既然五妹妹认为我们身份低，那好，从今往后，我只和六妹妹玩，五妹妹自便。"

"若再让我听见你欺负六妹妹，我便告诉爹爹，让爹爹看看，你对庶出的姐姐妹妹是什么态度。"

如兰气得在马车里跺脚，声音都带了哭腔："告状精！都欺负我，我不想理你们了！"她这一跺，整个马车都跟着晃了晃。

王若弗听到动静，回头狠狠瞪了马车一眼。如兰这才噤声，却仍气鼓鼓地扭过头去，把车帘扯得哗啦作响。

明兰却始终低着头，不敢再抬起来。庶出的身份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而她也没有像林小娘那样的阿娘吗，让她连为自己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待齐衡走远，盛家众人这才重新登车。马车内气氛凝滞得能拧出水来，如兰缩在角落生闷气，把帕子绞成了麻花；墨兰握着明兰冰凉的手，无声地安慰；明兰则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

车帘放下的一瞬，明兰终于抬起头，透过缝隙望向贡院大门。长柏和长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而齐衡那袭白衣却仍在眼前挥之不去。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如兰羞辱的难堪，又有对齐衡那份心意的无措，更多的则是对自己命运的无奈。

墨兰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别理她，她就是这样。"

明兰勉强一笑，没有回答。她知道，如兰的话虽然伤人，却是事实——庶出的身份就像一道无形的墙，永远横亘在她与小公爷之间。

马车缓缓驶离贡院，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明兰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