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那日，天还未亮，汴京城便已苏醒。贡院外的青石板路上，晨露还未散去，就被纷至沓来的脚步踏得湿漉漉一片。
盛家的马车在朦胧晨光中缓缓驶来，车轮碾过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四姐姐、六妹妹，快些！"如兰撩开车帘，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绣着缠枝纹的裙角在风中翻飞。她今日特意穿了新制的杏红色褙子，发间一支金丝蝴蝶簪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在晨曦中闪着细碎的光。
明兰跟在后面，扶着丹橘的手小心下车。她今日打扮得素净，只着一袭淡青色襦裙，发间一支白玉簪，衬得肌肤如雪。抬眼望去，贡院前已是人山人海。
"这么多人..."墨兰蹙着眉头。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明兰被挤得几乎站不稳脚。忽然一阵骚动，几个官差捧着朱红色的榜单走来，人群立刻沸腾起来。如兰不知哪来的力气就往里挤，发髻都散乱了几分。
"看到了！二哥二甲十三名！"如兰突然尖叫起来，她激动得跳起来，差点踩到旁边一位老者的脚。
墨兰紧接着惊呼："三哥是二甲二名！"她激动得拽紧了明兰的袖子，"六妹妹，三哥是二甲二名！"
明兰顺着墨兰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榜单显眼处看到了长枫的名字。她正要道贺，目光却不自觉地在榜单上搜寻另一个名字——从头到尾，从左到右，却始终没有找到"齐衡"二字。
"六妹妹，你怎么不高兴？"墨兰敏锐地察觉到明兰的异样，眼中闪过探究，她看了看榜单，心中了然。
明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替哥哥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她迅速转移话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咱们快回去报喜吧。"
回府的马车上，如兰和墨兰兴奋地讨论着要如何庆祝。如兰掰着手指算，腕上的金镯叮当作响："父亲定会大摆宴席，说不定还会请戏班子来唱三天大戏！我早想听《牡丹亭》了，听说永和班的杜丽娘唱得极好。"
墨兰则盘算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三哥这个名次，说不定能进翰林院。"她眼中闪着光，"听阿娘说，外祖父当年也是二甲第二名，后来官至二品。"说到这里，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明兰安静地坐在角落，望着窗外匆匆后退的街景。晨光中，街边的小贩正支起摊位，蒸笼里冒出袅袅白气。她想起齐衡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该有多失落。那日，他还笑着说要考个进士回来...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阵酸楚。
马车刚到盛府门口，就见下人们已经忙作一团。小厮们踩着梯子挂红灯笼，丫鬟们捧着彩绸来回穿梭。
盛纮和王若弗、林噙霜都站在门前等候，脸上写满期待。盛纮今日特意穿了崭新的藏青色直裰，腰间玉佩在晨光中莹润生辉。
"父亲！母亲！"如兰第一个跳下马车，裙裾飞扬，"二哥中了二甲十三名，三哥是二甲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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