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93

"霜儿！"老太太忽然唤道，那声音里的急切让林噙霜心头一跳，"华兰这...可还有救？"问出这句话时，老太太的眼中闪过一丝脆弱，那是这位历经风雨的老人很少显露的情绪。

林噙霜走到案桌前，提笔蘸墨。笔尖在宣纸上轻轻划过，留下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内敛而优雅。"需先用阿胶养血，再以食补调理脾胃。"她一边写，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药方的分量。

她写得很慢，每一味药都斟酌再三。当归补血，白芍柔肝，香附理气...笔尖在"紫河车"三个字上微微一顿。

这味药最是珍贵难得，但对华兰的病症却是对症良药。她抬眼看了看伏在老太太膝上啜泣的华兰，又添了一味"鹿胎膏"。这两味药虽贵，但盛府定然负担得起。

林噙霜搁下笔，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方子写好了，可她知道，华兰真正需要医治的，恐怕不只是身体上的伤痛。那些看不见的伤痕，才是最难以愈合的。

华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她看见林噙霜专注的侧脸被窗外透进的微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为何父亲会对这个女子念念不忘——那双眼眸里盛着的不仅是温柔，还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天大的难事到了她这里，都能迎刃而解。

林噙霜垂眸时，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如同栖息着一对安静的蝶。

"按着我这方子，最长半年便可调理妥当。"林噙霜将药方递给老太太，指尖在宣纸边缘轻轻一压，确保墨迹完全干透。那张薄薄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名，每一味都经过她精心斟酌。

老太太接过药方，布满皱纹的手指微微发颤。一滴老泪终于落下，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林噙霜转身为华兰斟了杯热茶，白瓷茶盏在她手中显得格外莹润。她将茶递过去时轻声道："大姑娘切记，这半年万不可再劳心劳力。"她的指尖与华兰相触，感受到对方手心的冰凉，不由又叮嘱道："每晚睡前要用艾草泡脚，水要没过三阴交。"声音轻柔却坚定，带着医者特有的不容置疑。

华兰接过茶盏，忽然抬头直视林噙霜的眼睛。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在她与林噙霜之间形成一道薄薄的雾障。"小娘..."

她欲言又止，那眼神中有感激，有困惑，还有一丝林噙霜读不懂的情绪。华兰的嘴唇轻轻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唤。

“大姑娘，不用担心，我定会将你调养好的，墨兰她们还要一个嫡亲的小外甥呢”林噙霜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柔而克制，她明白华兰此刻复杂的心绪。

老太太将药方递给华兰，"回去就把管家权交出去！"老太太厉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那是历经沧桑的老人才有的威严。"若袁家婆母为难你，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说道！"说着重重拄了下拐杖，檀木与青砖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祖母别急。"华兰抹去眼泪，指尖沾着泪水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湿痕。她看着祖母花白的鬓角，心中既感动又愧疚。"祖母这般年纪，还要为我操心。"这个认知让她喉头又是一哽，眼泪再次涌上眼眶。

林噙霜注意到华兰强忍泪水的模样，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给祖孙二人留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