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120

散席后，众人各自回房。明兰扶着老太太踏出厅门，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夜色沉沉，细碎的雪花又开始飘落，像撒盐一般簌簌地打在青石板上。明兰小心地搀着老太太的手臂，生怕她滑倒。

"祖母，慢些走，地上有些湿滑。"明兰轻声提醒，另一只手提着灯笼，昏黄的光晕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放心。"

雪花落在她们的披风上，很快化作细小的水珠，明兰伸手替老太太拂去肩头的雪粒。

走出一段路，明兰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开口道："祖母，方才席间...大娘子似乎不太高兴。"

老太太的脚步微微一顿，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她性子直，心里藏不住事，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是常情。"雪花落在她银白的发髻上"你大姐姐能有好消息，本是天大的喜事，她慢慢就会想通的。"

明兰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想起刚才大娘子看林小娘的眼神，恨不得将对方扎个千疮百孔。这样的情绪，怎么可能轻易消散？

回到寿安堂，房妈妈早已命人烧暖了地龙，屋内暖意融融，与外头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老太太在明兰的搀扶下坐在暖阁的炕上，舒展了下有些酸痛的腰背。

"房妈妈，把我们从宥阳带回来的箱子取来。"老太太吩咐道。

不一会儿，房妈妈领着两个小丫鬟捧来几个精致的锦盒。老太太亲自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一方端砚纹理细腻，几支湖笔笔杆温润，还有一块珍贵的松烟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给墨兰的。"老太太慈爱地说，"听说她近来学问见长，这些应该用得上。"她又取出几本装帧考究的诗集，"这是江南新刊印的，在京城都难得一见。"

正说着，墨兰已经闻讯赶来。看到桌上的礼物，她眼睛一亮："那孙女就谢谢祖母了。"

老太太笑着摆手："这些诗集里有不少闺阁佳作，你闲暇时可以细细品读。"

墨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书页，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

这时，林噙霜也来到了寿安堂，看到女儿捧着新得的诗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老太太一路劳顿，我来给您诊诊脉吧。"林噙霜柔声道。

老太太靠在引枕上，伸出手腕。林噙霜三指轻搭，凝神细诊。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过了片刻，林噙霜轻声道："脉象平稳，只是有些旅途劳顿的虚浮。"她收回手，"我开个益气养血的方子，吃上三日便好。"

正说着，明兰端着茶盘进来，见状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候。

"六姑娘来得正好。"林噙霜柔声道，"让我也给你诊诊脉。"

明兰眨了眨大眼睛，顺从地伸出手。林噙霜诊了一会儿，点头道："六姑娘已大好了，只是体质偏弱，平日可多吃些山药、红枣之类的温补之物。"

明兰突然抬头，眼中闪着求知的光芒："林小娘，我能不能跟您学些医理？就是最基础的也好。"

这个请求显然出乎意料，林噙霜与老太太交换了个眼神。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微颔首。林噙霜这才柔声道："六姑娘若有兴趣，闲暇时可来我处，我有些浅显的医书可供翻阅。"她顿了顿，补充道，“姑娘家学些医理护身也是好的。”

明兰连连点头，脸上露出真诚的欢喜："谢谢林小娘！我一定用心学。"

老太太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对林噙霜道："有你在家里照应着，我就放心了。"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灯笼的映照下如同飞舞的银蝶。寿安堂内却温暖如春，几人围坐在一起，气氛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