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128

顾府的宴席设在花厅，厅内灯火通明，丝竹声悠扬。

盛家的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前，王若弗率先下车，身后跟着林噙霜和三个女儿。如兰一袭鹅黄衣裙，活泼灵动；墨兰穿着淡紫色罗裙，端庄优雅；明兰则是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衬得她肌肤如雪。

厅内众人纷纷侧目。盛家虽不算顶级权贵，但也无人敢轻视。王若弗面带得体的微笑，领着众人向主位上的小秦氏行礼。

"快请入座。"小秦氏笑容温婉。

盛家被安排在末席，与齐国公府、梁家等隔了几桌。明兰垂眸落座，指尖轻轻抚过茶盏边缘，感受着瓷器的冰凉。

这时，余嫣红摇曳着走来，径自在明兰和墨兰身旁坐下。"盛家的姑娘们倒是安静，"她挑眉笑道，"怎么，见着郡主在邕王妃面前低声下气的模样，吓着了？"

明兰抬眸，见不远处平宁郡主正恭敬地为邕王妃斟茶，姿态谦卑得不像平日高傲的她。墨兰轻笑："余三姑娘说笑了，郡主行事自有道理。"

余嫣红嗤笑一声："什么道理？不过是看中了嘉成县主做儿媳罢了，即使县主出了事情 但有些人啊，痴心妄想攀高枝，如今可要梦碎了。"

明兰指尖微颤，却依旧低眉浅笑，仿佛没听见。墨兰也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不予理会。

宴席快要结束，前席处，小秦氏与平宁郡主、邕王妃等人谈笑风生。邕王妃忽然看向末席，似笑非笑："听说盛家六姑娘与元若交情匪浅？"

平宁郡主面色一僵，随即笑道："王妃说笑了，元若与各家公子小姐都不过是寻常往来。"

邕王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是吗？可我听说，元若为了见盛六姑娘，曾在盛府外等了整整一日呢。"

厅内霎时安静了几分。明兰感到无数目光投来，如芒在背。她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却不动声色。

林噙霜察觉到气氛不对，轻轻拍了拍明兰的手，低声道："别理会。"随即起身，向小秦氏行礼："顾夫人，我家姑娘身子不适，先带她们告退了。"

小秦氏淡淡点头："既如此，林宜人请便。"

吴大娘子见状，冷哼一声："不识货的东西。"她快步追出去，在廊下拦住林噙霜："林宜人且慢。过几日我国公府办马球会，还请带着姑娘们来玩。"

林噙霜微笑应下："多谢吴大娘子美意。"

吴大娘子又说道："对了，齐小公爷和嘉成县主的婚事已定，这几日怕是见不到郡主了。"吴大娘子已经放弃墨兰作为儿媳的人选，明兰她还是想争取的。

明兰身形微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回府的马车上，明兰一直沉默。墨兰看了她几眼，终究没说什么。林噙霜轻叹一声，拍了拍明兰的肩："世间好男儿多的是，不必执着。"

明兰勉强一笑："小娘放心，我明白。"

回到暮苍斋，明兰刚踏入院子，便见祖母身边的房妈妈已在等候："六姑娘，老太太请您过去。"

盛老太太坐在暖阁里，见明兰进来，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明兰强撑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眼眶微红。

"傻孩子，"老太太轻抚她的发，"难受就哭出来吧。"

明兰摇头，声音哽咽："祖母，孙女儿没事……"

老太太叹息："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齐衡虽好，却非良配。他的母亲心高气傲，绝不会容你进门。"

明兰咬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孙女儿知道……只是……"她终究没能说完，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老太太心疼地搂住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衣袖。

几日后，吴大娘子亲自登门，送来马球会的请帖。王若弗笑着接过："劳烦吴大娘子亲自跑一趟。"

吴大娘子摆摆手，目光扫过厅内众人："盛夫人，这次马球会齐国公府也会来，不过郡主近日忙着筹备小公爷的婚事，怕是没空出席了。"

如兰好奇道："小公爷要娶嘉成县主了？"

吴大娘子点头："是啊，两家已交换了庚帖。"

待吴大娘子离去，王若弗皱眉："这吴大娘子今日说话怎么忽然提到了齐国公府？"

林噙霜心中冷哼一声不予回答，她转向明兰，"六姑娘别往心里去。"

明兰微笑："姨娘放心，我不会的。"

回到暮苍斋，明兰独自站在窗前。花瓣随风飘落，如同她未曾绽放便已凋零的初恋。她轻轻闭上眼，将所有的酸楚与不甘咽下。

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她如今已经不在考虑自己的儿女私情，而是为阿娘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