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的房间里,药碗搁在床边的矮凳上,褐色的药汁已经微凉。她佯装虚弱地撑起身子,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冷风挟着银铃声灌入室内。
"徵公子。"上官浅蹙起眉头,迅速拉高锦被,"进女子闺房都不敲门吗?"
宫远徵站在门口逆光处,少年的轮廓镀着一层冷硬的边:"不是我哥,很失望?"
"徵公子说笑了。"上官浅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
宫远徵大步走入,目光如刀般扫过房间每个角落:"你何时与羽宫的人这般熟络?那个云为衫..."他忽然逼近床前,"与你很是要好?"
上官浅低下头,青丝垂落颊边:"难道就因为出去了一趟..."她的声音忽然哽咽,"如今我已是罪人了?"抬起眼时,眸中水光潋滟,"竟要劳烦徵公子亲自来审问。"
"我是怕角宫出了奸细!"宫远徵猛地拍向床柱,震得纱帐晃动,"把我哥的消息泄露给宫子羽!"
上官浅轻轻叹息,苍白的手指绞着被角:"这奸细...说的就是我了?"
宫远徵俯身逼近,少年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看你根本不是真心待我哥。"
"是吗?"上官浅忽然抬眸,眼中的柔弱一扫而空。
"难道不是?"宫远徵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后退半步。
"那角公子..."上官浅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可曾真心待我?徵公子,这世上从来都是真心换真心,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
烛火突然爆出一个灯花,映得两人神色明灭不定。宫远徵怔在原地,银铃无声地垂在腰间,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震住了。
宫远徵刚想开口反驳,门外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宫尚角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框处,玄色衣袍边缘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远徵,"宫尚角的目光在弟弟和床榻之间扫过,声音低沉,"我听下人说你来了这里。"
上官浅虚弱地靠在绣枕上,青丝散落肩头:"既然角公子来了,徵公子不必担心我,可以回去了。"
"谁担心你了!"宫远徵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腰间的银铃随着他猛然转身的动作发出急促的声响。他瞥见兄长不赞同的眼神,又悻悻补充道:"我只是...例行检查。"
两兄弟一站一立,一个面容冷峻如冰,一个嘴角噙着讥诮,神态竟出奇地一致。上官浅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不再言语。
宫尚角目光扫过床边矮凳上那碗已经凉透的药,眉头微蹙:"怎么不喝药?"
上官浅抬起脸,眼中闪过一丝委屈:"本想喝的,谁知徵公子突然造访..."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宫尚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一手端起药碗,另一手稳稳托住上官浅的后背。他动作熟练地将药匙递到她唇边:"趁热喝。"
"不必了。"上官浅突然伸手夺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当她抬起眼时,目光却越过宫尚角的肩膀,直直看向他身后——宫远徵正站在那里,少年俊秀的面容笼罩着一层寒霜,银铃在他紧握的拳头旁微微颤动。
宫尚角顺着她的视线回头:"远徵。"
无人应答。
房间里早已没有了宫远徵的身影,只有那扇微微晃动的雕花木门证明他曾来过。一阵穿堂风掠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曳,在宫尚角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肩上压着看不见的重担。“你也多休息,我就先走了。”
上官浅静静注视着宫尚角僵直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