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气氛骤然凝滞。安陵容依旧是低着头,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也没有因为华妃的话感到屈辱。
"华妃!"皇后突然提高声音,"安答应是皇上亲选的人,你这话是在质疑圣意吗?"她转而看向华妃平坦的小腹,"说起来,皇上每月大半时间都在翊坤宫,妹妹也该有好消息了才是。"
华妃脸色霎时惨白,众嫔妃都知这是她最大的痛处,承宠多年却始终无孕。丽嫔见状连忙打圆场:"娘娘,您今早不是说头疼吗?要不要传太医..."
华妃狠狠瞪了安陵容一眼,甩袖坐回位子。皇后满意地抿了口茶,开始询问各宫事宜。
请安结束时,安陵容走在最后,听见前方曹琴默正对丽嫔低语:"...不过是个玩意儿,也值得娘娘动怒?"丽嫔的笑声混在雨声中传来:"姐姐没见皇后今日多得意..."
安陵容缓步走在回延禧宫的石子路上,宝鹃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欲言又止。
"小主,华妃娘娘今日的话……"宝鹃终于忍不住开口。
安陵容脚步未停:"无妨。"
她不过是个七品县丞之女这是事实,她现在并没有和如今华妃年世兰作对的资本,她兄长如今是权倾朝野的年大将军,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
安陵容回到延禧宫时,苏培盛已经带着几个小太监在殿外等候。见她回来,苏培盛笑眯眯地迎上前:"安小主,皇上刚下朝就拟了旨意,您可真是有福气啊。"
安陵容连忙跪下接旨。苏培盛展开明黄卷轴,高声宣读:
"答应安氏,秉性安和,臧嘉成性,着晋为常在,钦此。"
"嫔妾谢皇上恩典。"安陵容叩首。
安陵容连忙示意宝鹃递上一个绣着兰花的荷包:"多谢苏公公。"
苏培盛掂了掂荷包的重量,笑容更深:"安常在客气了。皇上还说,今晚会翻您的牌子,您可要好好准备。"
待苏培盛离开,延禧宫顿时热闹起来。各宫的低位嫔妃纷纷前来道贺,可那笑容里却藏着说不出的酸意。
"安妹妹真是好福气,这才入宫多久就晋了位份。"李答应捏着帕子,眼睛却一直往安陵容屋里瞟,"听说皇上赏了不少好东西?"
安陵容微微一笑:"不过是些寻常物件,比不得姐姐们见多识广。"
整整一上午,安陵容都在应付这些虚情假意的"姐妹"。直到午后,她才终于得以喘息。
与此同时,翊坤宫内。
"什么?那个安氏晋了常在?"华妃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皇上是糊涂了吗?!一个县丞之女也配!"
颂芝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太医说了,您不能动气……"
华妃冷笑:"息怒?本宫看这后宫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神阴鸷,"那个莞常在呢?可有什么动静?"
周宁海低声道:"回娘娘,莞常在今日称病未出。"
华妃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颂芝和周宁海见状,立刻噤若寒蝉——谁都知道,子嗣是华妃最大的心病。
"娘娘……要不要给安氏一点教训?"颂芝试探着问。
华妃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不必。一个常在而已,还轮不到本宫亲自出手。"她抚了抚鬓角,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去宣曹贵人,本宫要见她。"
连着三日,养心殿的绿头牌翻的都是安常在,后宫哗然。新晋嫔妃中,除了沈眉庄,还从未有人得过这般恩宠。
碎玉轩的甄嬛"病"刚好,延禧宫的安陵容却已独占鳌头,惹得一众妃嫔眼红心热。
到了第四日,六宫嫔妃都竖着耳朵等消息。结果苏培盛一声"皇上驾幸翊坤宫",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皇上终究还是去了华妃那儿。
"哼,还以为能多风光几日呢。"富察贵人站在延禧宫主殿门口,朝西偏殿方向撇撇嘴,满脸不屑。她身后的平儿低着头不敢接话。
"平儿,去给主子我端一小碟奶饽饽来。"富察贵人甩着帕子转身,"本小主倒要看看,这位安常在能安静到几时。"
西偏殿内,宝鹃急得团团转:"小主,皇上今日去了华妃娘娘那儿..."
安陵容正专心绣着一方帕子,闻言头也不抬:"知道了。"
"您就不着急吗?不失落吗?"宝鹃凑近些,"
"宝鹃。"安陵容打断她,"去把我前儿制的安神香点上。"
宝鹃跺跺脚,不情不愿地去点香。安陵容看着帕子上渐成形的梅花,唇角微扬。三日恩宠已足够引起各方注意,若再继续,反倒招祸。皇上今日去华妃处,正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