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方安和的东暖阁里,鎏金兽首香炉吐着缕缕青烟。皇后端坐在紫檀木案前,手腕悬空,一笔一划地写着《心经》。剪秋跪坐在一旁,手持松烟墨块在端砚上细细研磨,墨汁浓淡恰到好处。
"皇后娘娘,"剪秋瞥了眼窗外匆匆走过的宫女,压低声音道,"不到一年时间,一个从答应升成姝贵人,一个椒房独宠五日后,晋为莞贵人,这是不是升的太快了?也不合宫规啊。"
皇后的笔尖微微一顿,一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溅落的泪痕。她不动声色地继续书写,直到写完最后一个"空"字,才搁下狼毫笔。
"宫规是老祖宗规定的,"皇后拿起宣纸轻轻吹了吹,声音如常,"祖宗就是天子,天子就是皇上。"她摇摇头,将写好的《心经》放在一旁,"本宫能说什么呢?"
剪秋敏锐地注意到,皇后素来平稳的手此刻竟有些微颤。她连忙递上热帕子:"娘娘的手..."
皇后接过帕子擦了擦指尖,目光落在自己方才写的字上。那些本该端正平和的笔画,不知何时已带上了几分凌厉之势。她忽然将宣纸揉成一团,又慢慢展开,看着皱巴巴的纸面苦笑。
"今天的墨用着不顺手,"皇后突然将纸递给剪秋,"拿去烧了吧。"
剪秋一怔:"娘娘,这..."
"烧了。"皇后语气平静,眼神却冷了下来,"这样的字,留着做什么?"
"是。"剪秋不敢多言,恭敬地行礼退下。走到门口时,她听见皇后又补了一句:
"告诉内务府,明日换松烟墨来。这油烟墨...太浊了。"
待剪秋退下,皇后独自走到窗前。窗外一株海棠开得正艳,几只蜜蜂在花间忙碌。她盯着那些蜜蜂看了许久,忽然想起安陵容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看似温顺,却能在关键时刻给对手致命一击。
"滑不留手..."皇后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佛珠。那个安陵容,表面上对谁都恭顺有加,背地里却不知何时搭上了皇上的心。还有甄嬛,明明给了那么多机会,却始终不肯站到自己这边...
皇后深吸一口气,檀香的气息涌入肺腑,却平复不了心头的焦躁。
"年世兰..."这才是她目前最大的劲敌——那个仗着兄长军功、嚣张跋扈,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对后位的觊觎。
至于安陵容和甄嬛...不过是初得圣心的新人罢了,还不足为惧。皇上对谁不是三分钟热度?当年丽嫔何等风光,如今不也...
九洲清宴殿内,冰鉴中散发出的凉气驱散了盛夏的暑热。十二名舞姬身着轻纱,随着《霓裳羽衣曲》的旋律翩然起舞,水袖翻飞间带起阵阵香风。
安陵容端坐在席间,指尖随着乐声轻轻叩击案几,目光却不时扫向身旁空置的座位。
"姝贵人今日这身衣裳真别致。"齐妃忽然开口,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这料子...莫不是皇上新赏的?"
殿内霎时一静。安陵容放下茶盏,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齐妃娘娘好眼力。"
话音刚落,甄嬛带着流朱缓步入席。
"姐姐回来了。"安陵容微微颔首。
甄嬛点了点头。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利的通传,满殿嫔妃齐齐起身行礼。胤禛大步走入,身后跟着怀抱温宜公主的曹琴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