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敏锐地察觉到两个孩子之间微妙的气氛,她牵过五阿哥的手,又轻轻将胧月的小手放在他掌心:"带胧月妹妹去玩会儿。"
她蹲下身,与儿子平视,"不许欺负妹妹,也不许带妹妹捉虫子,知道没?"
"知道啦!"五阿哥挺起小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带妹妹去那边草地上玩竹蜻蜓!"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竹制蜻蜓,献宝似的在胧月眼前晃了晃。
胧月眼睛一亮,偷偷看了眼安陵容。见姝娘娘温柔地点点头,她才腼腆地伸出小手,任由五阿哥牵着往草坪跑去。阳光将两个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金铃随着五阿哥的跑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孩子..."安陵容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宠溺,"上次捉了条大青虫给胧月,吓得小姑娘哭了好久。"
敬妃掩唇轻笑:"胧月回去后倒是常提起五阿哥,说哥哥送的泥塑小人可好玩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走向不远处的凉亭。宫女们早已备好茶点,安陵容亲手为敬妃斟了杯菊花茶,又往五阿哥跑走的方向望了望。
"妹妹不必担心,"敬妃看出她的顾虑,"我让乳母跟着呢。"
安陵容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远处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五阿哥正手把手教胧月放竹蜻蜓,小姑娘起初有些胆怯,试了几次成功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
"时间过得真快。"敬妃轻叹,"转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安陵容摩挲着茶盏边缘,忽然想起五阿哥刚出生时的模样——那么小,那么软,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如今却已经能满院子疯跑,还会背《三字经》了。
待丫鬟们退到远处,安陵容倾身向前:"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我们姐妹相处这几年,妹妹能帮一定会帮的。"
敬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飘向远处嬉戏的孩子们。五阿哥正手把手教胧月玩竹蜻蜓,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随风传来。
"听说..."敬妃突然压低声音,"在甘露寺修行的莞嫔要回宫了。"
"姐姐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敬妃叹了口气:"昨日去寿康宫请安,偶然听太后与竹息姑姑提起。"
"姐姐的意思是..莞嫔要回来了?"
敬妃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安陵容见状,轻轻覆上她的手背,这才发觉敬妃的手冰凉得吓人。
"姐姐是怕莞嫔回宫后,会要回胧月?"安陵容一语道破敬妃心事。
敬妃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顺着精心保养的脸颊滚落。她慌忙用帕子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她毕竟是胧月的生母..."敬妃声音哽咽,"若她开口,我...我..."
安陵容环顾四周,示意宝鹃带着其他宫女再退远些。她握住敬妃颤抖的双手,声音轻柔却坚定:"说句不好听的话,胧月公主早产后没几日,莞嫔就离宫祈福了。是她主动将胧月交给姐姐抚养的。"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胧月正踮着脚,试图将一朵小花别在五阿哥的发间。小男孩虽然一脸嫌弃,却还是乖乖低下头配合。
"生恩不及养恩。"安陵容循着敬妃的目光望去,"这么多年,姐姐为胧月熬过多少夜?记得去年胧月出痘,姐姐整整七日衣不解带地守着她。"
敬妃的眼神渐渐柔软,想起那个雨夜,胧月高烧不退,她抱着孩子在房里来回踱步,一遍遍哼着童谣,直到东方泛白。
"即使是亲生额娘,也不会做得比姐姐更好了。"安陵容轻声道。
敬妃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泪光渐渐被坚定取代:"胧月是我一手带大的。虽不是我亲生,但若有人要将她带走..."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这无异于剜我的心,割我的肉。"
"姐姐放心,"安陵容压低声音,"莞嫔即使回宫,暂时也照顾不了胧月。"
敬妃疑惑地抬头。
"听说..."安陵容凑近些,"她有孕在身。"
敬妃瞳孔微缩,随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莞嫔这一胎顺顺利利。"她的语气虔诚得近乎急切,"只要胧月能留在我身边,我愿日日为她祈福。"
安陵容看着敬妃瞬间轻松下来的神情,心中暗叹。深宫之中,再温柔的女子也会为守护珍视之物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