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说,莞嫔去了凌云峰那么远的地方,皇上怎么还能遇见她?而且一次就..."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安陵容唇角微扬,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阳光透过海棠花枝,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机会嘛..."她意味深长地说,"有上天给的,也有人为制造的。"
敬妃心头一跳,正欲追问,却被一阵欢快的脚步声打断。
"额娘!安娘娘!"胧月举着一把花跑来,五阿哥跟在后面做鬼脸,"送给你们!"
敬妃连忙擦干泪痕,接过女儿手中的花束。小小的手指上还沾着泥土,却让她觉得比任何珍宝都珍贵。
"妹妹你看,"敬妃将胧月搂在怀中,眼中满是柔情,"这花儿多像我们胧月,又娇又嫩。"
"额娘不哭。"胧月突然用小手擦去敬妃脸上未干的泪痕,"月儿永远陪着额娘。"
敬妃再也忍不住,将孩子紧紧搂住。安陵容别过脸去,恰好看见五阿哥正偷偷将一朵小花插在胧月的发辫上。小男孩的动作笨拙却温柔,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认真。
微风吹过,海棠花雨纷纷扬扬。安陵容忽然意识到,在这深宫之中,最动人的从来不是争奇斗艳的花朵,而是这些不经意间流露的真情。
甘露寺的冬日比宫中更冷几分。甄嬛裹着单薄的棉衣,跪在佛前诵经。寺中的姑子们对她百般刁难,不是克扣炭火,就是派她去做最苦最累的活计。槿夕陪在她身边,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比在碎玉轩时还要艰难。
"娘子,喝口热水吧。"槿夕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清水,里面飘着几片干瘪的橘皮。
甄嬛接过粗瓷碗,指尖冻得通红。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不由想起胧月,那个她离开时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如今该有五岁了吧?可会说话?可会叫娘亲?
"听说今日果郡王要来寺中上香。"槿夕轻声道。
甄嬛眼神微动。那位温润如玉的王爷,曾在她最落魄时伸出援手。记得有次她被派去挑水,不慎滑倒,是他及时出现将她扶起;还有一次她高烧不退,是他暗中派太医送来良药。
正想着,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果郡王一袭月白长衫,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见甄嬛面色苍白,当即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她肩上。
"娘子何苦如此自苦?"他眼中满是心疼。
就是这样一个眼神,击碎了甄嬛筑起的心墙。在这远离皇宫的清净之地,两个孤独的灵魂渐渐靠近...
凌云峰的春天来得迟,却格外动人。漫山遍野的野花绽放,甄嬛与果郡王常常并肩漫步,谈诗论画。他教她辨认草药,她为他抚琴解忧。在这与世隔绝的山间,他们仿佛只是最普通的男女,而非天家贵胄。
一次暴雨过后,甄嬛不慎跌入山涧。果郡王不顾自身安危跳入湍急的水流,将她救起。两人浑身湿透,在洞穴中依偎取暖。火光映照下,他凝视她的眼神愈发炽热...
"嬛儿..."他第一次这样唤她,声音沙哑。
甄嬛闭上眼,任由他的唇覆上自己的。那一刻,什么宫规戒律,什么君臣之别,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一纸诏书将果郡王派往滇藏巡查。临行前夜,他在她掌心放了一枚玉佩。
"待我归来,便用这假死药..."他附在她耳边低语,"从此天涯海角,再不分离。"
甄嬛将玉佩贴在胸口,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谁曾想,这一别竟是永诀。
噩耗传来时,甄嬛正在为腹中的孩儿缝制小衣。温实初面色凝重地告诉她:果郡王的福船遭遇风浪,全船无人生还。
甄嬛手中的针线跌落在地。她抚摸着尚未显怀的腹部,想起了女儿,又想到自己的家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在胸中翻涌。
"我要回宫。"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