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9

内务府的院子里积雪刚扫净，青石板上还泛着湿漉漉的水光。总管太监秦立正指挥着小太监们清点各宫份例，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秦总管好大的架子，我们延禧宫的东西也敢克扣？"

尖利的女声刺破院中的忙碌。秦立转身，看见娴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阿箬带着两个小宫女气势汹汹地走来，脸上写满了不屑与傲慢。

秦立连忙赔笑："阿箬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克扣娴妃娘娘的份例啊。"

"不敢？"阿箬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张单子抖开，"这月的新茶为何少了半斤？银丝炭为何只有上月的八成？你敢说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延禧宫？"

秦立额上沁出细汗："姑娘明鉴，这是皇后娘娘新定的规矩，各宫用度缩减两成，并非单独针对延禧宫啊。"

"呵，"阿箬抬高下巴，"缩减用度？那为何咸福宫的份例丝毫未减？就因为慧贵妃得宠，你们就这般巴结？"

"这..."秦立语塞。慧贵妃的小厨房是皇上特批，确实不在缩减之列，但这哪是他一个奴才能议论的？

阿箬见他不答，更加得意："皇上独独赐我们主儿匾额，这是皇上待我们主儿情意深厚。你们这些狗奴才，可别狗眼看人低！"

她声音越提越高，引得院内众人纷纷侧目。恰在此时，皇后身边的素练捧着账册走进内务府，将这番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素练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一个妾室的奴婢，也敢如此放肆？她正欲上前训斥，却见秦立已经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姑娘息怒，奴才这就去查查，定是下面人弄错了，马上给延禧宫补上。"

阿箬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她转身要走，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素练，故意提高声调，"记住了，我们主儿可是皇上亲赐封号'娴'的，别以为有谁能在延禧宫头上动土！"

说完，她昂首挺胸地从素练身边走过，连个礼都没行。

素练气得手指发抖，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她走到秦立面前，冷声道："秦总管好大的威风，对着个宫女卑躬屈膝，倒把皇后娘娘的懿旨当耳旁风？"

秦立扑通跪下："素练姑姑明鉴，奴才不敢啊！只是那阿箬姑娘..."

"够了。"素练打断他，"把延禧宫这月的份例单子拿来我看看。"

查看过后，素练发现延禧宫的用度确实按规定缩减了，并无克扣。她合上账册，心中暗恼——这阿箬分明是借题发挥，故意在内务府闹事，好显摆娴妃的"恩宠"。

回到长春宫，素练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禀报给了皇后。富察氏正在抄写佛经，闻言手腕一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慢慢晕开。

"好个阿箬，好个娴妃。"皇后放下毛笔，声音平静，眼中却暗流涌动，"本宫倒不知，这后宫何时轮到延禧宫耀武扬威了。"

素练愤愤道："娘娘，那阿箬实在嚣张，竟敢说'皇上独独赐我们主儿匾额'，这不是明摆着挑衅吗？还有那秦立，骨头软得很，被一个小宫女唬住。"

皇后又想起额娘吩咐，闭上眼睛，忍住了去问责如懿的冲动，便对素练道：“既然有人想出风头便让她出个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