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积雪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咸福宫内，晞月正倚在窗边看书，忽然听见外头太监高声通报："皇上口谕，请慧贵妃娘娘前往养心殿品鉴南府新献的琵琶伎。"
"主子，要换身衣裳吗？"茉心轻声问道。
晞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浅色月白宫装："不必了，就这样去吧。"
养心殿内，地龙烧得正旺，一进门便觉暖意扑面。弘历正在批阅奏折，见晞月进来，立即放下朱笔："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晞月福身行礼，却被弘历一把扶住。
"私下不必多礼。"弘历握住她的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手这么凉？下人是怎么伺候的！"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吓得随行的茉心立刻跪下。
晞月连忙道："不怪她们，是臣妾体寒，一路上吹了风..."
弘历却不听解释，直接对王钦道："再加两个炭盆来！再去太医院取些上好的阿胶，给贵妃补身子。"
王钦连声应下，匆匆去安排。晞月的手被弘历包裹在掌心，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一点点驱散自己的寒意。
"南府新进了一批琵琶伎，朕记得你擅琵琶，特意叫你来一同品鉴。"弘历拉着她在暖榻上坐下，语气恢复了温和。
"宣乐伎。"弘历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南府的琵琶伎们鱼贯而入，清一色着淡绿衣裙，怀抱琵琶，行礼后便依次坐下准备演奏。
晞月注意到其中一位瓜子脸的乐伎格外醒目，不仅因为容貌俏丽，更因她手中那把紫檀木琵琶一看就是上品。
乐声响起，是琵琶名曲《阳春白雪》。晞月闭目聆听，手指在膝上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点。忽然，她眉头微蹙——弦声中有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几乎同时，弘历也睁开了眼："是谁弹错了？"
天子一沉声，殿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乐伎们惊慌停下，琵琶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回皇上，是奴婢弹错了。"一个清亮的女声打破沉默。正是那位瓜子脸的俏丽乐伎。她抬起头，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奴婢学艺不精，扰了圣听，请皇上责罚。"
晞月静静注视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浮现一句古语——'曲有误，周郎顾'。三国时，周瑜精通音律，听人演奏有误必会回头看一眼，于是乐伎们故意弹错以博青睐。
晞月转头想看弘历态度如何，却只见皇帝唇角微勾，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你好久没给朕弹琵琶了，"她们弹得不好，不若你来试试？"
殿内众人屏息，目光齐刷刷投向晞月。那位名叫白蕊姬的乐伎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只能低头退到一旁。
晞月怔了片刻，随即莞尔。她摘下指间的翡翠护甲递给茉心，接过琵琶，指尖轻拨琴弦试了试音。久未调弦，音准略有偏差。
她熟练地拧动弦轴，几个呼吸间便将五弦调至和谐。这一手调弦的功夫，已让在场乐伎们暗自惊叹。
"皇上想听什么？"晞月抬眸问道。
弘历靠在龙纹圈椅上，眼中含笑："就刚才那曲《阳春白雪》，朕想听听爱妃如何演绎。"
晞月微微颔首，玉指轻扬。第一个音符如清泉滴落，紧接着便是一串晶莹剔透的旋律，宛如春雪初融，溪水潺潺。她的指法灵动如蝶，时而轻抹慢挑，时而急拨快弹，音色时而清越如鹤唳，时而低沉如私语。
弘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晞月今日穿的是月白色绣银丝芙蓉的常服，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步摇，素净淡雅。
此刻垂首弹奏，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更添几分出尘气质。弦音从她指尖流淌而出，不似那些乐伎般刻意炫技，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韵味，声声入耳，字字入心。
"这才是真正的阳春白雪。"弘历在心中感叹。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殿内静得能听见炭盆中银丝炭燃烧的轻微噼啪声。晞月轻抚琴弦止住余韵，抬头看向弘历。
皇帝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果然，论琵琶无人及得上你。"
"贵妃娘娘的琵琶果然是一绝，奴婢敬服。"白蕊姬袅袅下拜，声音柔媚入骨。她这一拜，身段如弱柳扶风，万般风情皆现于此了。
晞月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乐伎。白蕊姬约莫十八九岁，一张瓜子脸粉雕玉琢，杏眼含春，樱唇点朱。虽着乐伎统一的淡绿衣裙，却故意将腰束得极细，更显胸前丰盈。这般作态，分明是存了勾引之心。
"皇上过誉了，臣妾许久不弹，技艺生疏许多。"晞月将琵琶递给茉心，准备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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