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25

咸福宫，高晞月一连喝了三盏安神茶，手指仍是冰凉。她盯着茶盏中自己的倒影，恍惚间仿佛看见那畸形婴儿扭曲的面容。

"主儿，您脸色很差，要不要传太医？"双喜担忧地问。

晞月摇摇头："不必。"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寝殿内，她独自坐在窗前，"天惩什么的...怕还是人为？"她喃喃自语。

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腹部。这里，是否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猛地站起身，像是要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茉心！"她突然扬声唤道。

茉心匆忙进来："主儿有什么吩咐？"

"去查查..."晞月顿了顿，压低声音，玫常在怀孕期间，都吃过什么特别的，见过什么人。特别是..."她眼神一厉，"经手过她饮食的宫人。"

茉心瞪大眼睛："主儿的意思是..."

"本宫没什么意思。"高晞月冷冷打断她，"只是不相信这是皇上所说的天罚"

若真有天罚，也该落在那些肮脏龌龊之人头上，怎会报应在无辜婴孩身上？除非...有人借天之名行鬼蜮之事。

"奴婢明白了。"茉心会意。

"要变天了。"高晞月轻声说，不知是指天气，还是这深宫里即将掀起的风波。

次日清晨，咸福宫的窗棂上还凝着露珠，茉心匆匆归来，裙角沾满了未干的露水。她屏退左右，凑到正在梳妆的高晞月耳边："主儿，永和宫那边...玫常在的孩子，皇后娘娘传出话来说是小阿哥出生就夭折了。"

"昨日的事，你们就当从未见过，本宫不想这谣言从我们宫里传出去"高晞月转头直视茉心，"如今玫常在情况如何？"

"这..."茉心绞着帕子，"永和宫内外都换了侍卫，连浆洗宫女都不让进出。这几日送进去的膳食都比平日少了一半..."

"罢了。"晞月抬手打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翡翠手钏，"皇上皇后既然要捂，咱们就别去捅这个马蜂窝。"

果然，午膳时分皇后身边的素练来传话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皇后娘娘体恤玫常在产后虚弱，特意吩咐各宫娘娘不必前往探望，免得扰了静养。"

晞月端起茶盏，借着氤氲热气掩饰表情："皇后娘娘考虑周全，本宫自然遵从。

接下来的日子，紫禁城仿佛被施了噤声咒。往日爱串门的嫔妃们都闭门不出，连御花园都少见人影。皇上连续多日未翻牌子，只在养心殿批折子。空气中仿佛绷着一根看不见的弦，随时会断裂。

长春宫里，富察皇后依旧端庄雍容，只是眼下多了层薄粉也盖不住的青影。她温声询问各宫近况，却对永和宫只字不提。

倒是嘉贵人摇着团扇，突然笑道："说来也奇，玫妹妹往日最是温顺，偏怀孕后总闹着要吃些山珍野味。这宫里老人儿都知道，那些东西最是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嘉贵人慎言。"皇后声音依旧温和，"玫常在失了孩子已是痛极，咱们做姐妹的，更该谨守口德，这种事情莫要再提了。"

晞月垂眸盯着茶汤里沉浮的银针，忽然看清了水底暗涌的漩涡——嘉贵人这番话，分明是要把"天降灾祸"的传言坐实，这嘉贵人有些可疑。

回宫路上，星璇忍不住嘀咕："嘉贵人这话说得，倒像是玫常在自找的..."

"闭嘴！"晞月厉声喝止，惊飞了道旁一群麻雀。她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压低声音："传本宫的话，咸福宫上下谁也不许议论永和宫的事。另外..."她顿了顿，"去查查玫常在吃食，看看她平日里吃的最多的是什么，经手的是哪些人。"

茉心倒抽一口冷气："主儿是怀疑..."

"本宫只是好奇，这深宫里的'不干净的东西'，究竟是来自阴间..."她冷笑一声，"还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