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翊坤宫的琉璃瓦上覆着一层薄霜,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宫道两旁的灯笼早已熄灭,只余下几盏长明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守夜的小太监福安缩在廊下打盹,寒风透过单薄的宫衣钻进来,冻得他直打哆嗦。
"这鬼天气..."福安嘟囔着,把身子又往柱子后缩了缩。忽然,一阵阴风掠过,吹得他后颈汗毛倒竖。他揉了揉眼睛,恍惚间似乎看到偏殿方向有光亮闪动。
"谁在那儿?"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尖锐。
无人应答。
福安咽了口唾沫,正想继续打盹,内殿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鬼!有鬼啊!"
那声音凄厉得不像人声,吓得福安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进院中。只见偏殿窗棂外幽幽飘着几簇青绿色的火苗,忽明忽暗,如同鬼魅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瘆人。那火苗竟似有生命般,随着风势忽上忽下,时而聚拢时而分散。
"闹、闹鬼了!"福安腿一软,瘫坐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整个翊坤宫瞬间乱作一团。值夜的宫女们从各处涌出,看到那诡异的青火,顿时抱作一团瑟瑟发抖。几个胆大的太监抄起扫帚,却谁也不敢上前。
"快...快去请娴妃娘娘!"福安颤声道。
就在这时,那鬼火似有灵性一般,竟顺着穿堂风飘进内院,直逼正殿方向。宫女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皇后正与嘉嫔对坐饮茶。
"娘娘,这雪顶含翠是今年新贡的,臣妾特意留着孝敬您。"嘉嫔笑吟吟地奉上茶盏,眼角眉梢尽是谄媚。
皇后轻啜一口,满意地点点头:"你有心了。"
正说着,素练匆匆进来,说了翊坤宫闹鬼。皇后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顿。
"当真?"皇后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嘉嫔捏着帕子掩住上扬的嘴角:"嫔妾之前就听说了,是在御花园,听说那鬼火还会追着人跑..都把御花园小太监吓破胆了。"她故作惊恐地压低声音,"都说...是阿箬含冤而死,如今化作厉鬼来索命了。"
皇后指尖微微发抖,茶盏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难道真是阿箬的冤魂?不,本宫绝不能自乱阵脚...她强自镇定,放下茶盏:"备轿,本宫要去翊坤宫。"
嘉嫔突然拦住她:"娘娘此时前去,岂非坐实了鬼神之说?皇上才嘱咐过..."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要娘娘弹压流言呢。"
皇后眼神一厉:"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弹压流言有何不可?"
"娘娘自然可以弹压。"嘉嫔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皇后能听见,"但何必亲自沾这晦气?皇贵妃不是有协理六宫之权么?"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听说皇贵妃近日身子不爽,若被这鬼气冲撞了..."
皇后骤然明亮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幽深。她缓缓坐回椅中,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你说得对。"她转向素练,"去,传本宫口谕,请皇贵妃代本宫探望娴妃。就说...本宫突发头痛,实在起不了身。"
嘉嫔低头抿茶,掩去眼中的得意之色。
素练领命而去后,皇后若有所思:"嘉嫔,你说这鬼火...当真如此蹊跷?"
嘉嫔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娘娘,鬼神之说虽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啊。"她意有所指,"毕竟...阿箬死得确实有些惨了。"
皇后眸光一沉,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