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正摆弄着棋盘上的白玉棋子,莹润的棋子在她指尖翻转,映着朝阳泛出温润的光泽。听到外间熟悉的脚步声,她唇角不自觉扬起,连眼底都漾起笑意:"皇上今日来得真早。"
弘历解下玄狐大氅递给李玉,寒气随着他的动作在殿内散开。他眼中带着笑意,伸手刮了下高晞月的鼻尖:"这么急?连口茶都不让朕喝就要下棋?"目光扫过棋盘,发现已经摆好了半局,显然某人等候多时了。
"皇上不是说臣妾是个臭棋篓子吗?"高晞月狡黠地眨眨眼,亲自捧了盏君山银针递过去。茶汤澄澈,热气氤氲间映出她含笑的眉眼,"对付臣妾这样的,您闭着眼都能赢。"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茶香在两人之间缭绕。弘历执黑先行,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墨玉棋子,落子如飞,姿态闲适得像在赏花听曲。而对面的高晞月却眉头紧锁,纤纤玉指捏着白子举棋不定,鎏金护甲在棋盘上轻轻敲击,发出细碎的声响。
"月儿,"弘历忽然开口,手指点了点棋盘一角,"你再犹豫,这片的活路可就要断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
高晞月闻言,杏眸微瞪,赌气似的将白子落下:"臣妾偏要走这里!"
弘历低笑一声,黑子紧随其后。几番交锋后,"啪嗒"一声脆响,最后一枚白子被黑子围剿。高晞月懊恼地看着已成死局的棋盘,红唇微微嘟起:"皇上也不让让臣妾......"
"愿赌服输,"弘历倾身向前,指尖挑起她一缕青丝,"今晚可要劳烦月儿了。"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高晞月耳尖泛红,正想耍赖,整个人忽然被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弘历的脖颈,发间的步摇随着动作叮咚作响,惹来一声低笑:"现在想反悔?晚了。"
暮色四合时,咸福宫内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旺,鎏金熏炉里沉水香的青烟袅袅升起。芙蓉帐内,高晞月靠在弘历肩头,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感受着掌心下有力的心跳:"河北的疫情总算控制住了,皇上也能松口气。"
弘历捉住她作乱的手,在掌心吻了吻,触到的肌肤细腻如脂:"还不能大意,要防着反复。"他望着帐顶的缠枝莲纹,忽然道,"永瑚这几日可还咳嗽?"
"好多了,就是夜里......"高晞月话未说完,外间突然传来李玉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喊。
"皇上!七阿哥染上痘疫了!"
弘历猛地坐起,锦被滑落,露出精壮的胸膛。高晞月也慌忙起身,月白色的寝衣凌乱地挂在肩上。
"更衣!"弘历厉声道,已经翻身下榻。"别怕,"他低声安抚,却发现自己声音也在发紧,"永瑚已经痊愈了,不会再......"
高晞月摇摇头,强自镇定地为弘历系好玉带:"臣妾没事,皇上快去吧。"
弘历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高晞月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想起永瑚病中最凶险的那晚,想起那些守在床前不敢合眼的日子......如今,轮到皇后了。
长春宫乱作一团。皇后富察琅嬅死死抱着永琮不撒手,发髻散乱,凤钗歪斜地挂在鬓边,她像护崽的母兽般蜷缩在床角,声嘶力竭地喊道:"谁敢带走本宫的孩子!"怀中的永琮小脸烧得通红,呼吸微弱。
"皇后!"弘历大步上前,龙靴踏在满地碎瓷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永琮必须隔离治疗!"他声音严厉,却掩不住其中的焦灼,"这是为了全宫上下着想!"
"那为何四阿哥能在咸福宫养病?"皇后抬头,眼中血丝密布,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不成样子,"就因为他是皇贵妃的儿子?"她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