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116

雨后的咸福宫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廊下的鹦鹉正懒洋洋地梳理羽毛。忽然一阵银铃般的声响打破了宁静，璟瑶一路小跑进来，绣鞋上沾着的水渍在青砖地面留下串串印记。

"额娘！"八岁的小公主一头扎进高晞月怀里，发间的银铃铛叮当作响，"出大事了！"她仰起的小脸上还挂着汗珠，杏眼里满是担忧。

高晞月被她撞得往后一仰，她笑着捏了捏女儿红扑扑的脸蛋："慢些说，跟后头有狼追似的。"抬眼时，却见随后进来的永瑚脸色煞白，少年紧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

璟瑶抓起茶盏灌了一大口，迫不及待道："大哥和三哥被皇阿玛骂惨了！纯娘娘想求情，结果被训得当场晕过去！"皇阿玛的扳指都摔裂了！"

高晞月蹙眉："怎么回事？"

永瑚深吸一口气，声音还带着颤："今日哭灵，大哥和三哥...没掉眼泪。皇阿玛怒斥他们不忠不孝，说...说他们连永珹和永琪都不如，绝无继位可能。"最后几个字几乎无声，仿佛还回荡着养心殿那令人窒息的威压。

"现在人呢？"她强自镇定地问道。

"大哥三哥跪在养心殿外请罪，纯娘娘被娴娘娘送回去了。"永瑚低声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皇阿玛让儿臣...带着继续行礼。"

璟瑶嘟着嘴扯母亲袖子："明明永瑚是我弟弟，为什么排在我前头？"

高晞月抚过女儿发顶，柔声解释："永瑚是阿哥，自然要挡在姐姐们前头。就像你皇阿玛，不也一直护着我们吗？"

转向双喜时："近日谁常去养心殿？"

"舒嫔娘娘常去抄经，娴贵妃娘娘帮着料理丧仪..."双喜思索片刻，突然压低声音，"对了，前儿愉妃带着五阿哥去请过安。"

高晞月眸光一凝。海兰...那个当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绣娘，如今竟有这般手段？她眼前浮现出海兰低眉顺眼的模样，那双手既能绣出惊艳的牡丹，如今也能用计谋，一箭三雕啊！

"你皇阿玛最忌皇子结党。"她轻声对孩子们解释，手指轻轻点着案几，"大阿哥要强，三阿哥耳根软，偏在满朝宗亲面前显露异样，自然触了逆鳞。"

永瑚似乎明白了“额娘，我知道了”

待乳母带着昏昏欲睡的璟瑶和若有所思的永瑚退下，高晞月才放任自己靠回迎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嘉嫔机关算尽，却不知她那五阿哥根本入不了弘历的眼。倒是海兰...

"娘娘，"茉心轻声道，"要备辇去钟粹宫看看吗？纯贵妃娘娘这一病..."

"不必。这个时候，越安静越好。"她不需要争，她已经是皇贵妃了，如今就差一个皇后的名分，两个健康的阿哥，皇帝的敬重，这些都比虚名来得实在。帝王多猜忌，现在的对她有感情，以后便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