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鎏金狻猊炉吐出的青烟在殿内盘旋。璟瑶捧着芙蓉糕小口咬着,粉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活像只偷食的松鼠。
弘历原以为这丫头是来当说客的,谁知她一进门就自顾自吃起点心,那双与高晞月如出一辙的杏眼还时不时偷瞄案上的蜜饯盒子,倒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咸福宫的小厨房饿着你了?"弘历故意板着脸,指尖在紫檀案几上敲出沉闷的声响,"跑到朕这儿来蹭吃蹭喝。"他余光瞥见永瑚规规矩矩地坐在绣墩上,背挺得笔直。
璟瑶咽下糕点:"今儿祭典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吃东西。"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再说您正在气头上,女儿哪敢吃啊。"说着又偷偷往嘴里塞了半块杏仁酥。
"朕生气与你吃东西有何干系?"弘历挑眉,这丫头...连小动作都像极了她额娘。
"额娘说父母子女要同心同德。"璟瑶一本正经地复述,"您伤心生气,我若大快朵颐,岂不是没心没肺?到时候额娘得罚跪在外头了。"她说着突然缩了缩脖子,仿佛已经看到高晞月罚她的模样。
弘历心头一软,威严的面容柔和下来:"朕怎么舍得罚你。你那两个哥哥是太不像话。"
"不哭就是不孝吗?"璟瑶问道,杏眼里盛满困惑。她其实知道答案,但额娘说过,有时候装傻比聪明更有用。
弘历眸光一沉,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溅出几滴琥珀色的茶汤:"表象而已。"
他放下茶盏,指节在案几上轻叩,"往日不见他们如此,今日却神色各异,暗藏机锋。"
想起永璜那副倨傲模样,他胸口又涌起怒意,"若真有胆识才学,何必在这种场合耍心眼?"
永瑚坐在一旁,他想起临行前额娘的叮嘱,不必刻意求情,陪皇阿玛说说话就好。
可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还是忍不住开口:"皇阿玛,"他斟酌着词句,"兄长们已知错了。外头雨大,若是病了......"
"皇阿玛~"璟瑶拖长声调,像只小猫似的蹭到弘历身边"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可是天子呢,就不要和两个哥哥一般见识。"
弘历被她闹得没脾气,竟真冲淡了几分胸中郁气。看着女儿狡黠的笑脸,他忽然想起高晞月当年也是这样,变着法子哄他开心。
"你呀......"弘历捏了捏璟瑶的鼻尖,"尽学你额娘那套。"
永瑚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他注意到皇阿玛眉间已经舒展,姐姐这装傻充愣的模样,倒是比什么劝解都管用。
窗外雨声渐歇,弘历望向殿外,两个逆子还跪在雨中,而眼前这对儿女却乖巧贴心。同样是他的骨血,为何相差如此之大?还是晞月...把孩子教得好。
"李玉,"他的声音里的怒意已经消散,"让那两个孽障回去闭门思过。"
李玉领命而去时,弘历看见璟瑶偷偷冲永瑚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那得意的小模样让他不禁失笑。这小丫头,分明是故意装傻充愣来哄他开心。
这一刻,弘历忽然无比庆幸,在这冰冷的深宫里,他还有咸福宫这一方温暖。而那个为他教养出如此贴心儿女的女子,此刻定是备好了晚膳,等着他回去共用用膳呢。
"走吧,"他一手牵起璟瑶,一手拍了拍永瑚的肩,"陪皇阿玛去看看你们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