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帐内,弘历正坐在永琪榻前。永琪面色惨白,却还强撑着安慰父亲:"儿臣没事...皇阿玛别担心..."
高晞月进来时,正听见这话,心头一酸。她示意凌云彻在外等候,自己走到弘历身边,轻声道:"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
弘历抬头,看见高晞月凝重的表情,立刻会意。他拍拍永琪的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好好养伤,朕晚些再来看你。"
偏帐内,当高晞月转述完凌云彻的发现,弘历手中的茶盏"砰"地砸在案几上,碎瓷四溅。
"好大的胆子!"他声音低沉如雷,眼中杀意凛然,"查!给朕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活腻了!"
这一声怒喝惊动了外间的李玉。他刚掀帘进来,就听皇帝厉声道:"传旨,凌云彻护驾有功,擢升为御前二等侍卫,协助查办此案!"
高晞月微微颔首。这个处置正合她意——凌云彻熟悉马性,又曾在围场当差,是最合适的查案人选。
延禧宫内,药香弥漫。窗外的秋阳透过茜纱窗,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海兰小心翼翼地揭开永琪背上的纱布,那道狰狞的淤青已经转为暗紫色,看得她指尖微微发颤。她蘸了药膏,轻轻涂抹在儿子伤口上,感受到少年绷紧的肌肉和极力克制的颤抖。
"疼吗?"海兰声音轻柔得像羽毛,生怕惊扰了儿子的坚强。她看着药膏在伤口上化开,想起太医说的"断了两根肋骨",心如刀绞。
永琪摇摇头,额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额娘放心,儿子不疼。"他声音平稳,却掩饰不住唇角的抽动。
海兰鼻尖一酸。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摔倒了都不哭,如今断了两根肋骨,还强撑着安慰她。她动作更加轻柔,却忍不住絮叨起来:"你救四公主是好的,可也要顾着自己啊..."
声音突然哽咽,眼泪砸在永琪的背上,又慌忙用袖子擦去,"额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若有个闪失..."
永琪转头,看见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心头一紧。他勉强撑起身子,牵动伤口时倒吸一口冷气,却还是握住海兰的手:"额娘,儿子真的没事。"
他挤出一个笑容,"您看,皇阿玛还因此封我为贝勒呢。"
这话像把双刃剑,既让海兰欣慰,又让她忧心忡忡。
"永琪,你可知道这贝勒之位..."她顿了顿,斟酌着词句,生怕说重了伤到儿子的心,"是福也是祸。"
永琪望着母亲紧蹙的眉头,忽然明白了她的担忧:"额娘是怕我成了众矢之的?"他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外面人都道我是因救驾有功,又有四姐姐的情分在。要嫉妒,也是嫉妒我的运气罢了。"
海兰摇头,"别人不会管你是怎么得的爵位。他们只会觉得你挡了路。"
指尖抚过儿子年轻的面庞,那上面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这宫里的皇子,皇上最看重四阿哥这个嫡子。永琪,你答应额娘,永远不要与他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