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171

"皇上。"李玉轻手轻脚地走进养心殿内室，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正在沉思的主子。

弘历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示意他继续。他修长的手指仍停留在疆域图上伊犁的位置，眉头微蹙，仿佛在脑海中推演着千里之外的战局。

"皇后娘娘派人来问，可否一同用早膳？"李玉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娘娘说特意准备了皇上爱吃的杏仁茶和蟹黄小笼。"

弘历这才惊觉已近辰时。他舒展了下肩背，转身时，眼中的锐利已被温和取代："摆驾坤宁宫。"

坤宁宫内，高晞月正指挥宫女们布置早膳。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把杏仁茶再温一遍，皇上不喜太烫。"她轻声吩咐，手指轻轻抚过青瓷碗边缘，试了试温度，"蟹黄小笼要趁热，等皇上到了再上。"

"娘娘，您歇着吧，这些交给奴才们便是。"乌雅姑姑心疼地劝道，目光落在主子隆起的腹部。那处已经显怀，在高晞月纤细的身形上格外明显。

高晞月摇摇头，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皇上连日操劳，本宫总要尽些心意。"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把前儿江南进贡的酱菜也取些来，皇上近日胃口不佳，或许能开胃。"

外面已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高晞月整理了下衣襟，刚要起身相迎，弘历已大步走入，见高晞月要行礼，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说了多少次，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高晞月唇角微扬，借着起身的动作，目光敏锐地扫过弘历的脸庞。她注意到他眉宇间的疲惫和眼下淡淡的青色，那是彻夜未眠的痕迹。"礼不可废。"她轻声道，"皇上又是一夜未眠？"

弘历拉着她在膳桌旁坐下，宫女们立刻奉上热毛巾。他擦了擦手，这才发现桌上摆的全是他平素喜欢的早点。

"刚收到前线捷报，达瓦齐撑不住了。"他简略地说了战况，说到恒娖时，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恒娖那丫头，还是那么倔强，非要留在军中不肯先回京。"

高晞月给他盛了碗杏仁茶，茶面上飘着几片玫瑰花瓣，香气馥郁。"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实乃皇室之福。"她犹豫片刻，斟酌着词句，"只是...长公主回京后，该如何安置？"这

个问题很微妙，恒娖名义上仍是准噶尔王妃，若回京后处境尴尬，难免惹人闲话。

弘历接过茶碗，指尖在高晞月手背上轻轻一触。他明白她的顾虑，这是皇后在尽本分。"朕已想好了。"他放下茶盏，声音沉稳有力，"追封多尔扎为亲王，恒娖便是亲王嫡妃，朕要在西郊为她建一座公主府，一应规格比照固伦公主。"

"皇上思虑周全。长公主受苦多年，是该好好补偿。"

弘历唇角微扬，伸手覆上她的腹部。高晞月任由他的手掌贴在那里。

早膳用罢，弘历起身去处理奏折。走到门口，他突然回头："对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恒娖喜欢海棠，你命人在公主府多种些。"

高晞月微微一怔，随即会意，"臣妾记下了。"她柔声应道，看着弘历离去的背影，心中已开始盘算公主府的布置。

乌雅姑姑上前扶她回内室休息，低声道："娘娘，皇上对长公主如此上心..."

高晞月轻抚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皇上这是愧疚，本宫只盼天下太平，再没有骨肉分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