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问你在做什么。"富察容音指尖摩挲着翡翠念珠,每一颗碧绿的珠子在她指间转动都发出细微的声响。
"带着太医闯宫?命宫女押着贵人灌药?"她忽然轻笑,声音却冷得像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后宫之主改姓高佳氏了。"
高宁馨脸色瞬间煞白:"娘娘明鉴,臣妾只是..."
"刘太医。"富察容音声音陡然转冷,打断慧妃的辩解,"你给愉贵人喝的是什么?"
高宁馨凤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警告。她侧首瞥向刘太医,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皇后娘娘问你话呢,你如实作答便是。"
刘太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伏低身子:"回禀皇后娘娘,臣给愉贵人诊脉,发现她脉息左关沉弦,右关滑而有力,加之肝阳有热,肺蓄痰饮,乃是患了咳疾。"
他顿了顿,抬起袖子擦了擦汗,"为了给愉贵人解肺热,臣特意开了一剂清热利肺的方子,并配以枇杷膏调理。"说着指向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就是这碗药。"
"哦?"她轻轻挑眉,"那为何愉贵人需要被人按着服药?本宫竟不知太医院的药如此难以下咽。"
刘太医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高宁馨见状,立刻接过话头:"回娘娘,愉贵人病中脾气倔强,不肯服药。臣妾也是为她身体着想,才命人协助..."
话音未落,怡嫔已按捺不住,猛地抬头:"你胡说!阿妍明明是......"她声音哽咽,眼中含泪,却在关键时刻被富察容音一个眼神制止。
"闭嘴!"富察容音厉声喝道。
若怡嫔此时脱口而出愉贵人怀有龙嗣,便是坐实了她们先前欺瞒之罪。慧妃只需轻飘飘一句"隐瞒皇嗣、欺上瞒下",便能名正言顺地发落她们,甚至借此攀咬长春宫。
怡嫔被这一声呵斥震住,唇瓣颤了颤,终是低下头去。
愉贵人亦伏跪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指尖死死攥着衣角,泪水无声砸落。
两人心中俱是明白——皇后在保她们。若富察容音真想袖手旁观,大可以拖延时间,等慧妃处置完愉贵人再来"主持公道"。
富察容音收回目光"刘太医。你确定愉贵人只是患了咳疾吗?"
她微微倾身,凤眸直视着跪伏在地的太医,目光如炬。
刘太医额上冷汗涔涔,后背的官服已被浸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不敢抬头,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请张院判,进来吧。"
明月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掀开锦帘。
张院判躬身而入,药箱上的铜扣在静谧的殿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去为愉贵人诊诊脉。"富察容音吩咐道。
张院判三指搭上愉贵人腕间,殿内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慧妃高宁馨都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突然,张院判眉头一跳:"回禀皇后娘娘,贵人身怀有孕,脉象圆滑如珠,已近三月。"
"哦?"富察容音缓缓睁眼,她目光如刀般扫向刘太医,"这就奇了。刘太医祖上三代侍奉宫廷,竟连三个月的滑脉都诊不出?看来刘家这门手艺,到你这辈就要断传承了。"
刘太医浑身颤抖如筛糠,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回、回禀皇后娘娘,许是臣学艺不精,并未诊出愉贵人有滑脉之象..."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刘太医内心翻江倒海:完了...全完了...若是承认故意误诊,便是欺君之罪;若说是医术不精,又辱没家声。无论哪种,都是死路一条。
富察容音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那笑容冷得让人心头发颤,连站在她身后的如玉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好一个"学艺不精"!
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愉贵人只是咳疾,如今见风使舵,竟想把事情轻飘飘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