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晚自习，林知夏偷偷在草稿纸上画草莓。
周小雨戳了戳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天文社今晚有观测活动，你家廖神在布告栏贴通知了。"
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墨点。林知夏这才注意到窗外走廊上，廖书航正在张贴海报，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似是察觉到视线，他忽然转头，隔着玻璃窗与她四目相对。
林知夏慌忙低头，却见一张纸条从窗缝滑进来：
"20:00，实验楼顶。带上笔记本。——L"
纸条背面画着一个拙劣的草莓，旁边标注："橡皮还在"。
晚风微凉的初秋夜晚，实验楼的铁楼梯发出细微的声响。
林知夏抱着笔记本爬到顶楼时，廖书航已经架好了望远镜。他身后是用粉笔画在地上的星座图，歪歪扭扭的线条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这是......"
"仙女座。"他调整着目镜，"和你说过的。"
林知夏凑近望远镜，银河的碎光骤然涌入视野。她轻声惊叹，没注意到廖书航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而非星空。
"笔记本。"他突然说。
林知夏递过本子，看他翻到空白页，用钢笔画出几个星点："今天的星图。"
墨迹未干时，一滴夜露从屋檐坠落，在纸上晕开成小小的银河。
"诗。"廖书航突然开口。
"嗯？"
"上次欠我的。"他指着笔记本，"关于星星的。"
夜风掀起纸页，林知夏咬着笔帽想了想，写下：
《星与观测者》
你数清所有光年距离，
却算不出，
我眼中有多少你的倒影。
写完后她慌忙合上本子，却被他按住手背："漏了一句。"
廖书航添上一行公式：
"当t→∞，观测者与被观测者终将相遇。"
他的笔迹与她的诗句交错，像两种宇宙语言的对话。
十点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时，林知夏才发现自己肩上多了件外套。
"冷。"廖书航简短地解释，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望远镜的调焦轮——那是他思考难题时的小动作。
"那个......"林知夏鼓起勇气，"为什么喜欢天文？"
望远镜的金属部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廖书航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星星不会突然消失。"
他指向天琴座："像数学公式，只要计算正确，永远能在预定位置找到它们。"
夜风吹乱林知夏的刘海，她突然很想问：那我呢？你也能在人群里一眼找到我吗？
但最后她只是轻声说："下周有流星雨。"
回寝室的路上，廖书航突然停下。
"手。"他说。
林知夏茫然伸手，一颗草莓牛奶糖落在掌心。糖纸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上面用钢笔画了个笑脸。
"利息。"他转身走向男生宿舍，背影融进梧桐树的阴影里。
林知夏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漫开时，她发现糖纸内侧写着一行小字：
"林知夏=最亮恒星（视星等-∞）"
第二天清晨，周小雨摇醒林知夏："全校都传遍了！"
布告栏上，天文社的流星雨观测通知旁多了一张手绘星图——仙女座旁边，有人用红笔添了颗不存在的星星，标注着"草莓星"。
"这画工也太差了。"周小雨吐槽，"不过..."她突然指着林知夏的笔记本，"这不是你昨天写的诗吗？"
林知夏这才发现，笔记本的扉页上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迹：
“申请将'草莓星'加入正式星图，观测者：廖书航”
午休时分的图书馆，林知夏把那颗包着糖纸的星星夹进《现代诗选》里。
对面的廖书航推来一张草稿纸，上面是道奇怪的证明题：
"求证：草莓星与地球的最短距离=0"
证明过程只有一行字：
"当林知夏看向廖书航时，得证。"
窗外，初秋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同一个坐标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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