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培育室的温度和湿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一排排架子上,各种草药郁郁葱葱,散发着清苦却提神的气息。嬴栀染陪着沈砚之走完最后一个隔间,嬴德脸上堆着笑在一旁作陪:“沈总您看,我们这培育技术都是业内顶尖的,绝对保证药材品质。”
沈砚之点点头,指尖轻轻拂过一片紫苏叶,目光落在叶片脉络上,神色认真。考察下来,他对嬴家这部分产业显然颇为认可。
参观结束,已近傍晚。嬴德热情地邀请沈砚之去附近的酒店用餐,“早就订好了包厢,就等您赏光。”
嬴栀染正准备应下,手机却突然响了,是个熟客的电话,语气颇为急切,说订的一批急用的药材最好今天送到。她看了眼时间,皱了皱眉:“爸爸,沈总,我这边有点急事,得先去送趟货,可能赶不上饭局了。”
嬴德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刚想说让司机去送,沈砚之的手机也响了。他接起听了几句,挂了电话后道:“我的司机家里临时有事,先让他回去了。”
嬴德眼睛一亮,立刻看向嬴栀染,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熟稔:“那正好,染染,你送沈总一程,顺路的事。”
嬴栀染心里明白父亲的心思——无非是想让她和沈砚之多些接触,毕竟两家的合作还在关键期。她没推辞,点了点头:“好。”
走到停车场,嬴栀染拉开自己那辆SUV的后门,里面堆满了打包好的药材箱子,塞得满满当当,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她有点无奈地指了指副驾驶:“只能委屈沈总坐前面了。”
沈砚之看着后座的景象,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车内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一点她身上常用的雪松味香水,意外地和谐。
“嬴总倒是亲力亲为。”他系安全带时,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以嬴家的家底,即便如今不如从前,也不至于让她这个当家人亲自送货。
嬴栀染发动车子,方向盘打了个圈,语气坦然:“线上渠道刚起步,很多老客户认人不认店,亲自送一趟,他们安心,我也能顺便听听反馈。”她顿了顿,笑了笑,“再说,现在生意不好做,能省一点是一点。”
没有豪门千金的娇气,也没有刻意卖惨的矫情,她的坦诚让沈砚之多看了她一眼。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里,嬴栀染偶尔会跟他说两句沿途的街景,或是聊起某种药材的习性,语气轻松,没有了谈判时的针锋相对,也没有了私下相处时的暧昧疏离。
沈砚之大多时候是听着,偶尔应一声。他注意到她开车时很专注,侧脸线条在夕阳余晖里显得柔和,嘴角总是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对生活里这些琐碎的忙碌,也甘之如饴。
这和他印象里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很不一样。她清醒、务实,带着点韧性,像她培育室里那些看似柔弱,实则生命力顽强的草药。
送到酒店门口时,沈砚之解开安全带,看向她:“今天多谢了。”
“应该的,沈总慢用。”嬴栀染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要发动车子去送货。
“等一下。”沈砚之忽然开口,“那些货,需要帮忙吗?”
嬴栀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不用啦,我熟门熟路。”
看着她的车汇入车流,沈砚之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的触感。刚才车内那股淡淡的药香和雪松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他想起她谈起药材时眼里的光,想起她说起“生意不好做”时的坦然,想起她被直播平台强制下播时那狡黠的笑……这个女人,像一本藏着许多彩蛋的书,越翻,越觉得有意思。
沈砚之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转身走进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