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嬴栀染赶回公司时，直播间的红灯已经亮了好几个小时。

为了给家里的药材生意拓宽销路，她这位曾经的大小姐，如今也得亲自下场，在几个平台轮流当起了主播。日常多半是拍些风格跳脱的抽象药材广告——比如给人参戴墨镜、让枸杞泡在咖啡杯里“跨界合作”，偶尔也会直播带货，对着镜头讲解各种药材的功效用法。

推开门，运营小妹立刻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低声道：“栀染姐，今天流量还行，就是那几个榜一又在闹。”

嬴栀染点点头，快步走到镜头前坐下，调整好麦克风，脸上瞬间漾起职业化的笑容：“不好意思呀各位，刚有点事耽误了，我们继续今天的正题……”

话没说完，屏幕上的礼物特效就刷了起来。几个熟悉的ID霸占着榜一榜二的位置，弹幕里满是他们的留言：

“主播别卖药了，唱首歌吧！”

“跳个舞也行啊，刷十个火箭！”

“就跳上次说的那个，保证给你冲销量！”

这些人是常客，仗着刷得多，总爱提些越界的要求。换作平时，嬴栀染多半会打个哈哈绕过去，但今天心里憋着事，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忽然勾了勾唇角。

“唱歌跳舞啊……”她拖长了语调，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这人怕麻烦，刚好你们几位刷的礼物加起来够数了，就当是你们买个乐子。”

运营小妹在一旁看得心惊，想拦又拦不住。只见嬴栀染起身，找了段节奏暧昧的背景音乐，故意选了支动作幅度不大、但眼神和姿态都带着点若有似无撩拨的舞蹈——说是擦边，其实更像是借着肢体语言捉弄人。

她跳得漫不经心，眼神时不时瞟向屏幕，看着那几个ID疯狂刷着“再来一个”，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然而刚跳了不到半分钟，屏幕突然一黑，弹出“直播内容违规，已强制下播”的提示。

嬴栀染挑了挑眉，转身坐回椅子上，看了眼后台到账的十万块打赏，轻嗤一声：“行吧，白赚。”

运营小妹哭笑不得：“栀染姐，你这招也太险了，要是被平台封号怎么办？”

“放心，分寸拿捏得准。”嬴栀染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嬴德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染染，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沈氏集团的沈总，来我们公司考察合作，刚好路过，想看看咱们的直播运营……”

嬴栀染抬头，正对上沈砚之的目光。

他今天没穿西装外套，只穿了件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领口微敞，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冷硬，多了些随性。

嬴德还在絮叨：“沈总刚在楼下被个小朋友不小心蹭了一身奶油，那孩子吓得快哭了，沈总还特意安慰了几句，一点架子都没有……”

嬴栀染的目光落在他衬衫上那一小块淡淡的奶渍上，心里忽然一动。

她想起江逾白——那个在饭局上对长辈的脸色毫不在意、对旁人感受漫不经心的人。同样是面对意外，一个会因为小朋友的无心之失而温和宽慰，一个却连基本的场合礼仪都懒得维持。

这不经意的对比，让嬴栀染对沈砚之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沈砚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刚才直播被掐断的画面他恰好撞见了一角，此刻见她眉眼间还带着点未散的狡黠，像只偷吃到糖的小狐狸，不由勾了勾唇角：“小嬴总这直播，倒是别开生面。”

嬴栀染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笑了：“沈总见笑了，为了生计，偶尔也得耍点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