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

槐序城，今早就该十四岁征兵团的队伍出发了，季沐染早早就起来在门口守着了，他蹲在地上用树枝瞎划拉，直到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那人向他飞奔而来，是曹嘉翎。

二人短暂的拥抱。

“小染，我要走了。”

“翎哥，照顾好自己”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半岁的哥哥，“比起上阵杀敌，我更希望你好好活着”

他从小没见过父亲，甚至一封家书都没有收到过，在他身边的只有母亲清芙，周围的人都说他的父亲死掉了，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曹嘉翎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他早已把他视为家人，他不是不想冲锋杀敌，也不是不想成为英雄保卫家园，他痛恨魔族，但他更希望他活着，战争瞬息万变，战场血雨腥风，死亡，意味着失去一切，国家没有刻意封闭消息，每天都有噩耗传来，谁家的丈夫，谁家的孩子，每天都有人在死去，他逐渐变得麻木。

“好了，不说这个，”他故作轻松道，“你也是，照顾好自己，也替我向芙姨道别”

季沐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很用力的挥手，大声喊着再见，因为有要见的承诺，或许才有再次。

为了维持秩序，这次送行只允许家里一个人参与，其他没送孩子的家庭也不许参加，更多的人只是透过门缝目送着他们的邻居，朋友，也是英雄。

又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季沐染擦了擦眼泪，又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他不想母亲看到他流泪而挂心，但他回到屋子里，一向身体不好，卧病在床的人，却端端正正的靠坐在床头，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

“娘，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咳咳，无妨，咳咳”

“今天小曹那孩子该走吧”

“嗯”

清芙把他拉到怀里来，“小染”，娘亲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了，真想亲眼看看你穿上铠甲的模样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男孩的模样，他在向前走，然后回头，变成了一个青年模样，再转身，就化作了满天飞花，飘向天空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人是他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季安。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韶渡再次挽起衣袖，看着手腕上淡淡的印记，继续向前走去，她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为了避免再出现像守关的那两个人的那种眼神，她按照街上的人给自己换了身行头，还不忘再心里吐槽“人类真是麻烦”。

看着眼前的村落，步子越来越慢，韶渡几乎不敢向前，站在木门外，甚至深呼吸了好几次，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眼神回复了一丝清明。她缓缓推门而入，枯朽的木门发出笨重的响声，惊醒了床上小憩的女人，韶渡迈步踏进，与床上的人四目相对。

“咳咳，你是谁”

韶渡没理她，径直往里走，里面，是季沐染的房间。

此时，季沐染也推门而出，警惕的看着她，并做出防御的姿态“你是什么人，这么晚来我家里做什么”，他并没有在村子里见过这号人。

像啊，太像了，韶渡想。

许是韶渡一直盯着他看，他竟从对面女子眼中看出一丝悲哀的感觉来。

“你哭什么?”

韶渡后知后觉的抬手，慕然碰到两行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