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骗子……
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边黎赤着脚踩在暖热的地板上,指尖拨弄着窗边那株半枯的玫瑰。
十四岁的少女身形单薄,黑色睡裙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苍白得像是一折就断。
楼下传来陌生的笑声。
她微微蹙眉,推开窗,冷风卷着细雪灌进来,楼下停着一辆陌生的白色轿车。
车门打开,先落地的是一双精致的高跟鞋,鞋尖缀着碎钻,在雪地里闪着细碎的光。
女人仰起脸,冲站在门口的边伯贤微笑。
边黎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花瓣里,汁液染红了指甲。
——她从没见过小叔这样看一个人。
边伯贤站在台阶上,黑色大衣衬得肩线凌厉,他难得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微微颔首,甚至伸手虚扶了一下女人的手肘。
边黎猛地关上窗。
"阿离小姐?"管家在门外轻声唤她,"老夫人让您下去见客。"
她没应声,只是慢吞吞地拉开衣柜,指尖在一排衣裙上逡巡,最后停在那条边伯贤上个月从巴黎带回来的暗红色丝绒裙上。
——他说红色衬她。
"白小姐是白家的二小姐,"管家一边替她梳头一边低声道,"听说和先生是在商会的酒宴上认识的......"
铜梳卡在发丝间,边黎突然开口
边黎小叔喜欢她?
管家手一抖,没敢接话。
楼下传来隐约的谈笑声,边黎垂着眼睫,任由女仆替她系好裙带。
镜中的少女唇色嫣红,眼下却泛着淡淡的青,像是许久没睡好。
她突然伸手抹掉了口红。
客厅里,白芙正端着茶杯和边老夫人说话,蓝宝石项链在颈间微微晃动。
边黎站在楼梯转角,看见边伯贤坐在单人沙发里,长腿交叠,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质打火机——那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这就是阿离吧?"白芙笑着站起身,"真是漂亮的小姑娘。"
边黎没动。
她能感觉到边伯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沉甸甸的,像冬夜里的月光。
边伯贤过来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客厅安静下来。
白芙的笑容僵在脸上。
边黎慢吞吞地走过去,在距离边伯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她闻到了白芙身上的香水味,甜腻得让人头晕。
边伯贤叫人
边伯贤淡淡道。
边黎白小姐好
她的声音轻得像雪落。
白芙刚要伸手摸她的头发,边黎突然侧身避开,径直走到边伯贤身边,挨着他坐下。
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边黎从不与人亲近,唯独边伯贤。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微微一滞。
边伯贤怎么了?
他低声问,只有她能听见。
边黎没回答,只是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
这个动作她小时候常做,每当做噩梦惊醒,就会这样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边伯贤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
边伯贤失陪
他拎起外套往外走,边黎立刻跟上去,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门外风雪正盛。
边伯贤转身,看着她冻得发红的指尖
边伯贤回去
边黎小叔要娶她吗?
边黎仰起脸,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
边伯贤眸色一沉。
他没回答,只是脱下大衣裹住她单薄的肩膀。
衣领上还残留着白芙的香水味,边黎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像是有人拿着钝刀,一下下剐着她的心脏。
她终于明白了这种情绪的名字。
原来这就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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