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边伯贤再回来的时候,公馆已经陷入沉寂。
走廊尽头的壁灯投下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推开书房的门,雪松与皮革的气息混着夜风的凉意一同涌入。
然后,他看见了边黎。
她蜷缩在书房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他的西装外套,脸颊贴着衣领,呼吸轻浅。
十四岁的少女身形单薄,睡着的模样比平日少了几分冷意,倒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会攥着他衣角不放的小女孩。
边伯贤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才走过去。
他伸手,想抽走她怀里的外套,可她的手指却下意识地收紧,像是怕被人抢走什么重要的东西。
边黎……别抢
她迷迷糊糊地嘟囔,声音里带着点鼻音。
边伯贤低笑,俯身捏了捏她的耳垂,指腹的温度烫得她微微一颤。
边伯贤我的衣服,怎么成你抢了?
边黎睁开眼,眸光清凌凌的,哪有半点睡意?
她早就醒了。
从他踏进公馆的那一刻起,她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沉稳、克制,像是某种蛰伏的野兽,连呼吸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手指仍揪着他的衣角,没松。
边黎小叔最近很忙?
她问,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边伯贤在她旁边坐下,抬手松了松领带,喉结随着动作微微滚动。
边伯贤嗯
他应了一声,嗓音低沉,
边伯贤白家的事
边黎的指尖一顿。
——白家。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
她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酸涩又闷痛。
她想起白芙今天在琴房里说的话,想起那个女人端着牛奶,笑得温柔的样子,还是觉得刺眼。
边黎……白芙?
她轻声问,声音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边伯贤侧眸看她。
书房里很静,只有壁钟的秒针在轻轻走动。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
然后,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蹭过她的下唇。
边伯贤“吃醋了?”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边黎却是呼吸一滞。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挲过她的唇瓣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没躲,反而仰起脸,唇几乎贴上他的指尖。
边黎“小叔希望我吃醋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钩子,轻轻挠在他心上。
边伯贤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眸色深沉如墨。
半晌,他低笑一声,收回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边伯贤“小孩子别想太多。”
边黎抿唇。
——又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用一句“小孩子”轻描淡写地带过所有暧昧的瞬间,好像她的一切试探都只是不懂事的玩笑。
可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她见过他谈生意时的狠戾,见过他处理叛徒时的果决,也见过他深夜归来时,站在她房门外沉默的背影。
她知道的,远比他想的多。
边黎松开他的衣角,站起身。
边黎“我去睡了。”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边伯贤在身后叫住她。
边伯贤“乖乖。”
她回头。
他坐在沙发里,长腿交叠,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整个人透着股慵懒的倦意。
可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望进她眼底。
边伯贤“别碰白芙。”
边黎怔了怔,随即轻轻勾唇。
边黎“小叔在担心她,还是担心我?”
边伯贤没回答。
可她知道答案。
——他从来只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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