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媛搬走的那天，宿舍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
程野拿着消毒水把整个房间从上到下喷了一遍，边擦桌子边哼着荒腔走板的摇滚。
林小雨蹲在角落整理画具，崭新的颜料盒摆在膝头——那是边黎前天"不小心"多订的一套。
"我、我真的可以收下吗？"林小雨的手指在颜料管上轻轻摩挲，像触碰易碎的梦境。
边黎正倚在窗边翻书，阳光透过老梧桐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
边黎"厂家发错色号了。"
她头也不抬，指尖捻过一页泛黄的纸张
边黎"放着也是浪费。"
程野突然从背后勒住她脖子，带着松节油味的热气喷在她耳畔："装什么酷啊大小姐！"边黎手肘往后一顶，两人笑闹着撞倒了画架。
林小雨慌忙去扶，却被程野拽进混战，三人跌作一团。
阳光斜斜地切过木地板，灰尘在光柱里跳着无声的圆舞曲。
---
深夜的画室里，边黎咬着发圈将长发挽起。
她面前摊开着母亲当年的素描本，纸页边缘已经泛潮卷曲。
忽然，一罐温热的奶茶贴在她脸颊上。
"就知道你在这儿。"程野大咧咧跨坐在对面，牛仔外套沾满陶土，"小雨那傻孩子非说你胃不好不能喝凉的。"
边黎挑眉看着奶茶杯上手绘的小太阳，突然想起上周林小雨红着脸塞给她的胃药——那会儿她刚通宵改完稿子，疼得蜷在床上一声不吭。
"苏媛今天在教务处哭了一下午。"程野突然说，"说什么'被校园暴力'。"她模仿着对方矫揉造作的腔调，惹得边黎轻笑出声。
窗外飘起细雨，雨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像谁未完成的速写线条。
边黎摸出手机，锁屏上是边伯贤今早发来的信息：「台风天别乱跑」。简短的五个字，她却能想象他皱眉敲屏幕的样子。
"笑这么甜？"程野突然凑过来，"男朋友？"
边黎"监护人。"
边黎熄灭屏幕，雨声忽然变得很吵。
---
道歉来得猝不及防。
周一的晨课上，苏媛顶着浮肿的眼睛拦住她们。
她嘴唇颤抖了半天，突然九十度鞠躬："对不起！"声音大得走廊回声阵阵。林小雨吓得往边黎身后躲，程野直接吹了个口哨。
"我、我申请转宿了..."苏媛递来一个精致纸袋，"这是赔你的画具..."她目光闪烁地瞥向边黎，"那些照片...我真的删了..."
边黎接过纸袋转手塞给林小雨，指尖在对方袖口蹭到一点颜料——是向日葵的明黄色。
这个发现让她心情莫名愉悦，连苏媛指甲上残破的水钻都显得顺眼了些。
边黎"下不为例。"
她说完就走，身后传来程野夸张的感叹："哇哦，我们阿离刚才帅得像黑帮电影！"
梧桐叶打着旋落进走廊，远处有学生在写生，颜料盘里盛着整个秋天的颜色。
边黎摸出震动的手机，边伯贤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她望着窗外被雨水洗过的蓝天，忽然觉得，这个潮湿的九月也没那么难熬。
「台风延误，周三回」
信息下方附了张照片：她小时候画的两人合照，如今被他用银质相框郑重收在办公桌上。
阳光穿过百叶窗落在照片一角，恰好照亮她歪歪扭扭的签名——阿离十岁作。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