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院的宿舍是栋红砖老楼,墙皮斑驳,爬山虎疯长,走廊尽头的窗户永远卡着一半关不上,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边黎推门进去时,靠窗的下铺已经坐了个短发女生,正叼着棒棒糖往墙上钉摇滚海报,钉子敲得梆梆响。
“哟,新来的?”女生转头,挑眉打量她,“我叫程野,雕塑系的。”她手腕一甩,把锤子精准扔进工具箱,动作利落得像抛投篮球。
边黎刚要自我介绍,门又被推开。
一个抱着厚厚画册的女生怯生生探头,刘海快遮住眼睛,声音细得像蚊子:“请、请问这里是307吗?”
边黎“是,进来吧。”
边黎顺手接过她怀里摇摇欲坠的颜料箱。女生感激地笑笑:“谢谢……我叫林小雨,油画系的。”
最后一位室友是踏着香风进来的。
栗色卷发,精致到头发丝的妆容,指甲上镶着碎钻,行李箱是某个奢侈品牌的限量款。
她目光在宿舍扫了一圈,在看见边黎的Birkin包时顿了顿,随即甜笑着伸手:“苏媛,艺术史专业~”
边黎碰了碰她的指尖就收回手。
苏媛的香水味太浓,熏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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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几天还算平静。
程野整天泡在雕塑工厂,满身石膏粉回来倒头就睡;林小雨总是天没亮就去画室,深夜才蹑手蹑脚回来;苏媛则忙着参加各种联谊,衣柜里吊牌都没拆的新衣服越堆越多。
变故发生在周四早晨。
边黎被刺耳的闹铃吵醒时,发现林小雨蹲在卫生间门口哭,洗到一半的衬衫泡在水盆里,上面全是泼溅的咖啡渍。
“我、我只是想帮她洗衣服……”林小雨抽噎着指向上铺。
苏媛正对着镜子卷头发,闻言翻了个白眼:“谁让你碰我东西了?那件是香奈儿 vintage,洗坏了你赔得起?”
边黎看了眼水盆——普通白衬衫,领口标签明晃晃写着某快消品牌。
她没说话,拎起湿衣服拧干,晾在了苏媛的枕头上。
苏媛的尖叫声引来了整层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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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在周末彻底爆发。
边黎从图书馆回来时,看见林小雨的画具散落一地,调色板被人踩得四分五裂,未完成的作业上全是高跟鞋戳破的窟窿。
苏媛正坐在化妆台前直播,夹着嗓子说:“我们美院可多奇葩了,有些人穷酸得颜料都买不起,还学人家画油画呢~”
边黎弯腰捡起被踩断的碳笔,笔尖碎成渣滓,像极了小时候被二叔家孩子故意掰断的蜡笔。
“捡什么捡呀?”苏媛话锋一转,突然对准她,“哎呦,我们边大小姐也会——啊!”
边黎抄起洗笔筒泼了过去。
混着颜料的脏水精准浇在苏媛头顶,绛红色顺着她精心打理的卷发往下滴,像融化的劣质口红。
“你疯了?!”苏媛尖叫着要扑过来,却被边黎反手扣住手腕按在桌上。
调色刀擦着她耳畔钉进桌面,刀刃映出边黎冷冰冰的眼睛。
边黎“再碰她东西一次。”
边黎凑近她颤抖的耳廓,声音轻得只有她们俩能听见
边黎“我就把你偷拍女生换衣服的照片,发到校长邮箱。”
苏媛的脸瞬间惨白。
程野吹着口哨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愣了两秒,突然大笑出声,掏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牛逼啊边黎,这构图绝了——恐惧与权力的对峙,当代行为艺术!”
林小雨破涕为笑的声音像只初春的雏鸟。
窗外,美院的老钟楼正好敲响下课铃,惊起一群白鸽掠过红砖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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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这位宝宝的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