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1

国际滑联的黑色公务车碾过高原冻土，车窗结霜的速度快得异常，哈气在玻璃上凝成蛛网般的冰晶。徐清禾蜷缩在后座，《运动员异常数据审查通知书》的边角被她捏得卷起，「战斗激素异常」的红字像伤口渗出的血。副驾驶座的调查员詹姆斯推了推金丝眼镜，右耳垂的红痣在反光中刺眼：「徐小姐，解释下冰湖实验室的肌肉电流波纹图？」

平板电脑播放着地下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她的4Lo跳被解析成368条肌肉电流轨迹，墙上的电子屏实时同步着王楚钦世乒赛的汗液电解质数据。最刺眼的是实验台日历，用红笔圈着三年前的日期：她首次完成4Lo跳的日子。

「这是非法生物监控！」陈教练的怒吼从电话免提炸出，「国际滑联无权——」

「但她的血液含有KT-0427代谢物。」詹姆斯亮出检测报告，林予安的实验编号如毒蛇吐信，「这种催化剂能让未成年运动员爆发力提升15%，代价是十年后心肌纤维化。」

徐清禾的指甲陷进结痂的掌心。车窗外掠过废弃气象站的轮廓，那夜冰镐破风的声响再次掠过耳际。

2

临时检测中心的塑胶帘子浸满消毒水味。徐清禾躺在双能X射线吸收仪的扫描床上，蓝色激光网格如蛛网覆住全身。德国医师海伦娜调整着探照灯，胸牌上的「施耐德」姓氏泛着冷光。

「放松，只是常规检测。」她的英语带着慕尼黑腔调，镊子夹起酒精棉时，腕部的KT系列腕表闪过编码。

徐清禾盯着天花板霉斑组成的诡异人脸：「2009年欧洲青年锦标赛，德国队随队医师因篡改尿样被终身禁赛。」她侧头捕捉对方瞳孔的震颤，「那位医师的耳垂，也有颗朱砂痣。」

金属托盘砸地的脆响中，酒精棉滚落床底。海伦娜的白大褂擦过床沿，袖口滑出的药瓶标签印着山菱制药的logo——冬奥会最大赞助商。

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向，红光如嗜血的眼。

3

暴风雪在宿舍窗外嚎叫，通风管道的铁锈味混着草莓香飘来。徐清禾撬开第三块栅格时，冻红的手指突然触到保温盒——农庄女孩小樱倒吊在管道里，鼻尖沾着温室泥点，哼着诡异的日文童谣：「もしもしカメよ～」（乌龟啊乌龟）。

「林教练让我送夜宵。」女孩眼睛亮得像淬毒的星，「她说喝完就能像冰蝴蝶那样飞啦～」

味增汤在台灯下泛着金属光泽，汤底沉淀的银色粉末遇热显影，逐渐拼出「KT-0427」的分子式。徐清禾想起农庄那日，王楚钦撒在黑板上的显影剂——他总说这是「防伪标识」。

4

气象站地下室的寒气渗入骨髓。徐清禾用瑞士军刀撬开生锈的保险箱，老式胶卷盒上的「KT-0427-09」编号被血渍覆盖。上世纪放映机吱呀转动，泛黄画面里，年轻的陈教练正在签署保密协议，手术台上的女孩穿着企鹅睡衣——那是她九岁生日礼物。

「实验体X，骨龄8.7岁，肺活量超常增幅287%......」

机械旁白戛然而止。徐清禾的防毒面具蒙上白雾——画面定格在女孩滑落的病历卡，姓名栏的「徐清禾」被试剂染成靛蓝。

铁门轰然洞开，海伦娜举着针管逆光而立，KT腕表弹出刀刃：「好奇心会折断蝴蝶翅膀哦。」

5

冰川裂缝如大地咧开的讥笑。徐清禾跌跌撞撞扑进B3区，防风服裂口渗出的血珠在冻土上绽成冰花。陈教练的登山镐挂着半截染血的实验服，转身时，他摘下手套露出指尖的紫红灼痕——与林予安眉骨的疤痕同源。

「他们用你测试第一代催化剂。」他撕开衣领，锁骨下方的KT-0427刺青泛着尸斑般的青灰，「我调换数据，才保住你站上冰场的机会。」

徐清禾后退半步，冰刀在雪原刻出凌乱轨迹：「所以这次，你用我做饵钓出整个链条？」

「不，」陈教练突然咳嗽，黑血溅在冰面，「十年前他们给我注射的，是双倍剂量......」他掀开实验服，腰间埋着的药剂泵正闪烁红光，「该终结这个轮回了。」

雪原尽头传来引擎轰鸣，国际滑联的车队如黑色蚁群逼近。徐清禾握紧冰刀，刀柄暗槽的微型定位器以0.17秒的频率闪烁——那是王楚钦改装过的求救信号，此刻正将胶卷数据同步至全球媒体云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