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

1

海拔3800米的冰场像一块被遗弃的水晶，徐清禾的呼吸在护目镜上凝成白霜。她弯腰调整冰刀，指尖触到刀刃时被寒意刺得微微一颤——这是陈教练特批的钛合金冰刀，号称能适应极端气压，但此刻连刀齿摩擦冰面的声响都变得虚浮，仿佛隔着层毛玻璃。

「第四组连跳，准备！」新教练林予安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她站在场边翻看数据板，实验服袖口的化学试剂污渍在顶灯下泛着诡异的蓝。

徐清禾滑向场中，余光瞥见监控摄像头诡异地转向她的轨迹。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镜头异常，每当她试图回放录像，系统总会显示「数据正在同步中」。

3A+3T的起跳角度完美复刻平原数据，但滞空时肺叶突然刺痛，冰刀在落冰瞬间打滑。她重重撞上护栏，护腰里的定位器发出尖锐警报。

「轴心偏移0.5度，血氧浓度跌破90%。」林予安敲了敲气压计，玻璃表面映出她眉骨处的月牙形疤痕，「你的身体在抗拒真相。」

徐清禾扯下护颈，冻红的皮肤上青筋突跳：「上个月在平原基地，4Lo的成功率是68%。」

「这里不是温室。」林予安突然伸手触碰眉骨疤痕，这个动作今天已经重复了七次，「明早五点，带你去见真正的冰。」

2

越野车碾过冻土时的颠簸，让胃袋里的压缩饼干翻江倒海。徐清禾攥紧氧气面罩，看着海拔表突破4500米。晨雾中浮现的冰湖泛着幽蓝，像巨兽睁开的眼。

「钠和硅酸盐沉积形成的特殊冰层结构，」林予安用冰镐敲击湖面，回声空洞如鼓，「摩擦力比人工冰场低27.3%，接近木卫二的冰川环境。」

徐清禾的冰刀刚触及湖面就察觉异样——冰层下有细微的震动，仿佛某种机械运转的嗡鸣。未等她发问，林予安突然厉喝：「跳！」

缺氧让视野泛起黑斑，但肌肉记忆驱使她腾空。4Lo的旋转轴心在紊乱气流中奇迹般稳定，落冰瞬间，冰层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应激状态才能激活潜能。」林予安蹲身抚摸冰面，实验服口袋露出半截针管，「就像三年前那瓶让你刷新纪录的护理油。」

返程时，徐清禾在副驾座下摸到个金属盒——日文标签被故意撕去一半，残留的「ナトリウム」（钠）字样与冰湖数据吻合。

3

移动检测车的红光在雪夜中如野兽瞳孔。徐清禾将冰刀碎屑放入便携式光谱仪，屏幕突然爆出刺目警报——碳元素峰旁突兀耸起银元素的尖峰。

「这么晚还在加班？」林予安的声音裹着风雪灌入车厢。她倚在门边，针管尖端滴落蓝色液体，「三年前的世青赛，日本队有个药剂师因篡改检测报告被除名......」

徐清禾按下紧急录音键：「右眉骨被沸腾的试剂灼伤，实验室编号KT-0427。」

空气骤然凝固，林予安的指尖陷入眉骨疤痕：「你比王楚钦聪明，但有些秘密......」她突然甩出针管，「就该冻在冰川里！」

徐清禾侧身翻滚，针尖擦过冰刀迸出火星。车载警报器炸响的瞬间，她抓起光谱仪冲出车门，雪粒如刀割过脸颊。

4

废弃气象站的地下室堆满泛黄报纸。2019年《朝日新闻》的边角处，林予安站在世青赛领奖台阴影里，胸牌上的「KT-0427」编号被咖啡渍晕染。手机突然震动，陈教练发来加密文件——当年她的血液检测报告显示，肾上腺素水平是常人的三倍。

「你以为换掉数据就能抹去罪证？」林予安举着冰镐堵住铁门，疤痕在应急灯下扭曲如蜈蚣，「那瓶护理油里添加的兴奋剂，可是国际滑联的新宠。」

徐清禾背靠生锈的氧气罐，冰刀在掌心转出寒光：「所以你盯上我，想继续人体实验？」

「不，」林予安舔了舔针管，「我要你成为完美的作品，就像你男朋友的纹身......」她突然暴起，「那些可爱的金属离子！」

破风声与金属撞击声同时炸响。徐清禾旋身避开冰镐，刀尖挑飞针管：「王楚钦教过，对付螺旋球要预判0.17秒。」

5

暴风雪吞没警笛声时，徐清禾瘫坐在巡逻车后座。车载屏幕亮起陈教练的视频通话：「林予安涉嫌跨国兴奋剂实验，国际刑警在冰湖下找到地下实验室。」

「我的4Lo数据......」

「是真的。」陈教练调出冰湖监测图，「你在应激状态下的跳跃高度，超过理论值2.3厘米。」

徐清禾望向窗外，雪原尽头泛起鱼肚白。手机相册自动跳转到农庄Vlog的最后一帧——王楚钦画的冰刀与球拍，此刻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