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徐清禾拖着行李箱走过石板路，轮子在凹凸不平的石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洱海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水面泛着细碎的银光，远处苍山的轮廓朦朦胧胧，像是水墨画里淡淡的远山。她订的民宿就在湖边，是栋白族风格的小楼，院墙上爬满了盛开的三角梅，紫红色的花朵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您预订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民宿老板是个穿着扎染布裙的年轻姑娘，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二楼朝东，每天早晨都能看到洱海日出。"

房间比想象中更雅致。原木色的家具，窗边摆着一张榻榻米，上面放着几个蓝染的抱枕。徐清禾推开窗，湿润的湖风立刻涌了进来，带着水草和野花混合的清新气息。她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手机就响了起来。

视频接通，王楚钦那边传来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到了？"他正坐在食堂的角落里，面前的餐盘里摆着包子和豆浆，"房间怎么样？"

"很舒服。"徐清禾把镜头转向窗外，"你看，直接能看到湖。"

他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真不错。我们上次来大理集训，住的酒店离湖边还得走十分钟。"说着咬了一口包子，腮帮子鼓鼓的，"待会儿要去哪儿？"

"先去吃碗米线，然后去才村码头看看。"徐清禾从行李箱里拿出防晒霜，"你们今天什么安排？"

"上午技术训练，下午队内对抗。"他喝了口豆浆，"刚才林教练还说，这次封闭集训要加大运动量。"

窗外传来游船的汽笛声，悠长而遥远。徐清禾看着屏幕里他略显疲惫的脸："昨晚又加练了？"

"很明显吗？"他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就是调整了下发球动作，多练了会儿。"

她轻轻叹了口气："记得按时吃饭。"

挂断视频后，徐清禾在民宿附近找了家小店。木桌摆在树荫下，老板娘端上来一碗滚烫的过桥米线，配着七八个小碟子。她学着旁边当地人的样子，依次把配料倒进汤里，热气瞬间模糊了镜片。米线的香气扑鼻而来，汤底醇厚，配着新鲜的蔬菜和肉片，温暖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全身。

才村码头比想象中热闹些。不少游客在拍照，穿着民族服饰的老奶奶坐在树下编花环。徐清禾沿着湖边慢慢走，水波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舒缓的哗哗声。她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看着湖面上来往的游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王楚钦发来的照片。训练馆的地板上散落着乒乓球，他刚结束一组多球训练，运动服后背湿了一片。

"在休息？"他问。

徐清禾回了一段湖面的小视频。阳光洒在水面上，碎金般晃动着。"坐着发呆呢。这里节奏很慢，连风都是慢悠悠的。"

"真好。我们这儿刚结束一组体能训练，快累趴下了。"

她忍不住笑了："晚上给你寄明信片。"

"要多写点字。"他回了个期待的表情，"上次你就写了三行。"

傍晚时分，徐清禾按照民宿老板的推荐，找到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工作室学习扎染。工作室的院子里挂满了刚刚染好的布匹，在夕阳下泛着深浅不一的蓝色。教扎染的是个年轻的白族姑娘，手指上沾着些许染料，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

"先选个想做的图案。"她递给徐清禾一块白布和一堆工具，"书签、方巾或者小包都可以。"

徐清禾选了最简单的书签。在白族姑娘的指导下，她用橡皮筋把布扎成一个个小疙瘩，然后浸入染缸。染料是用板蓝根制作的，散发着淡淡的植物清香。

"要浸多久？"她问，小心地搅动着布料。

"十五分钟就好。"白族姑娘笑着说，"每次打开都像开盲盒。"

等待的时候，王楚钦发来消息说训练刚结束。徐清禾拍了张染缸的照片发过去："在学扎染。"

他很快回复："这是什么？像一缸墨水。"

"是板蓝根做的染料。"她解释，"等晒干了寄给你看。"

取出布料时，徐清禾小心翼翼地解开橡皮筋。白色的布面上浮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色花纹，像云朵又像海浪。她把它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晚风轻轻吹动着湿漉漉的布角。白族姑娘帮她在角落系了个小结，防止被风吹走。

回到民宿已是夜幕低垂。徐清禾在客栈的天台上找了个角落，点了一壶普洱茶。夜空中的星星比城市里明亮许多，倒映在远处的洱海里，分不清哪是星光哪是渔火。茶香袅袅升起，与夜风交织在一起。

视频接通时，王楚钦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今天累吗？"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走了很多路，但是很舒服。"徐清禾把镜头转向夜空，"你看，这里的星星真多。"

他凑近屏幕看了看："我们这儿只能看到月亮。"说着走到窗边，拍了一轮模糊的月牙。

天台上的风有点凉，徐清禾裹紧了披肩："明天我去喜洲，听说那里的白族民居很漂亮。"

"多拍点照片。"他靠在宿舍的床头，"下周我们要去外地打热身赛，可能没法及时回消息。"

茶渐渐凉了，洱海对岸的灯火明明灭灭。他们又聊了会儿训练的事，直到他的室友回来才挂断。徐清禾慢慢品着凉掉的茶，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民歌，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临睡前，徐清禾把今天拍的照片整理好。苍山的云、洱海的波光、扎染工作室里挂着的蓝布，还有那块晾在夕阳下的书签。她挑了几张发给他，附上一句话："晚安，明天见。"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隐约传来酒吧的民谣声，轻柔得像一声叹息。她把扎染的书签夹进随身带的书里，蓝色花纹在台灯下显得格外宁静。

第二天清晨，徐清禾被鸟鸣声唤醒。推开窗，湖面上的晨雾还没完全散去，早起的渔民已经驾着小船开始劳作。她收拾好背包，在民宿吃了碗饵丝，准备去喜洲。饵丝软糯，汤头鲜美，配上几片薄荷叶，清爽可口。

在等车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王楚钦发来一段小视频，训练馆的灯还亮着，他第一个到了场地。

"早上好。"他对着镜头笑了笑，"今天要试新的战术组合。"

徐清禾回了个加油的表情，然后关掉手机屏幕。晨光正好，风从洱海上吹来，带着新一天的气息。她忽然想起昨天那块扎染的书签，不知道晒干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深浅不一的蓝色，就像洱海一天之中不同的模样，每一刻都在变化，每一刻都值得期待。

班车缓缓驶来，她站起身，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今天要去的地方有很多手工作坊，她想着要不要再学点什么新花样。或许可以试着做个简单的挂饰，带回去放在他的训练包里。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她靠在窗边，感受着微风拂面。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连时光都仿佛变得温柔。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刚才看到一片特别好看的云，像你上次打的那个球。"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输了还是赢了的那个球？"

她忍不住笑出声，引得旁边乘客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时车子转过一个弯，一片古老的建筑群出现在眼前，青瓦白墙在阳光下格外宁静。

走进喜洲古镇，石板路两侧是各种小店。有卖手工银饰的，有做木雕的，还有现场制作陶器的工作室。徐清禾在一家绣品店前停下脚步，橱窗里展示着精美的刺绣，让她想起之前学绣雪花的情景。

"姑娘进来看看吧。"店主是位和蔼的阿姨，"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绣的。"

店里的绣品各式各样，有山水，有花鸟，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徐清禾看中一个小香囊，上面绣着简单的花纹，配色素雅。

"这个可以放些安神的草药。"阿姨热情地介绍，"睡觉时放在枕边很好。"

她买下了香囊，想着可以寄给他。训练压力大时，或许能帮他睡得好些。走出店门时，阳光正好洒在青石板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泽。

中午她找了家小餐馆，点了几样当地菜。老板听说她是一个人旅行，特意送了一碗甜汤。"姑娘尝尝，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

甜汤温热清甜，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她慢慢喝着，看着窗外过往的行人。这时手机响了，是王楚钦发来的训练间隙的照片。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前，眼神却格外明亮。

"吃饭了吗？"他问。

徐清禾把桌上的菜拍给他看："正在吃。老板人很好，还送了甜汤。"

"看着不错。"他回了个羡慕的表情，"我们食堂今天又是固定菜单。"

她笑着收起手机，继续享受这顿悠闲的午餐。下午的阳光透过木窗格，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样慢悠悠的时光，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奶奶家的日子。

吃完饭，她继续在古镇里闲逛。路过一个做手工纸的作坊，老师傅正在演示造纸的过程。纸浆在水池里轻轻晃动，慢慢成型为薄薄的纸张。她站在旁边看了很久，觉得这样专注做一件事的样子很美。老师傅见她感兴趣，送了她一张刚做好的纸，质地粗糙却别有韵味。

傍晚回到民宿，她坐在院子里写明信片。把今天的见闻细细写下，包括那片像乒乓球的云，那个小香囊，还有造纸作坊里专注的老师傅。写完后，她小心地把香囊和手工纸包好，准备明天一起去寄。

天边的晚霞染红了湖面，归来的渔船在金光中缓缓靠岸。她拍下这幕，发给正在加练的他。

"这里的夕阳很美。"她写道。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下次一起来看。"

夜幕降临，她在房间里整理行李。那个小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让人心神宁静。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地方了，她有些不舍。这里的每一天都过得那么慢，却又那么充实。

睡前收到他的语音消息，是训练馆里乒乓球落地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听，这是陪你入睡的声音。"

她把手机放在枕边，在规律的球声中渐渐入睡。窗外，最后一点灯火也熄灭了，只有温柔的月光洒满湖面。不知道明天要去的地方，会不会也有这样美的月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