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宿舍窗台时,宋雨眠对着镜子第三次调整发绳。淡粉色缎带在指尖打了个歪结,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跳。手机在枕边震动,霍言秋的消息附了张截图——是游乐园官方账号新出的"情侣打卡手册",每个项目集齐印章能兑换限定周边。
"在楼下等你。"末尾跟着个咬唇的表情包,宋雨眠盯着那个表情发怔。记忆里的霍言秋总把无奈写在脸上,初中时她追着他问数学题,他甩下草稿纸嘟囔"笨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推开宿舍楼门,槐花香裹着阳光扑面而来。霍言秋倚在自行车旁,白T恤下摆被风吹起一角。车篮里躺着支草莓味冰淇淋,包装纸上凝着水珠。"早。"他把冰淇淋塞进她手里,耳尖泛红,“骑车去?”
车铃叮咚穿过梧桐道时,宋雨眠想起小学放学,霍言秋总把她的书包挂在车把上,载着她抄近路穿过老巷。此刻他后背传来的体温混着洗衣液的柠檬香,她悄悄攥紧他校服后摆,看他蹬车时手臂绷紧的线条。
游乐园门口的旋转木马正在试灯,鎏金马匹在阳光下泛着暖光。霍言秋掏出手机扫码,冷不丁抓住她手腕:“先打卡。”镜头里他的侧脸微微发烫,宋雨眠的发梢扫过他鼻尖,快门声响起时,她听见他小声嘀咕:“比证件照好看。”
过山车轨道在云层下蜿蜒,宋雨眠盯着呼啸而过的列车攥紧手心。霍言秋的手指突然覆上来,指腹的薄茧蹭过她手背:“害怕就抓住我。”上升到最高点的瞬间,风声灌满耳膜,她尖叫着拽住他的胳膊,却在俯冲时看见他笑弯的眼睛——像那年台风天,他翻墙进她家院子,手里举着没被淋湿的小熊玩偶。
午餐在旋转餐厅解决,落地窗映着宋雨眠鼓起来的腮帮子。霍言秋突然伸手,指腹擦过她嘴角的番茄酱:“小时候喂你吃棉花糖也这样。”他把切好的牛排推过来,叉子上还沾着意面的奶油,“初中竞赛拿奖,你说要请我吃大餐,结果拉着我啃了一下午校门口的煎饼。”
宋雨眠呛得直咳嗽,柠檬水在玻璃杯里晃出涟漪。记忆翻涌——那天她攥着省一奖状,非要拉着只比自己少几分的霍言秋庆祝。他嘴上嫌弃煎饼太油,却偷偷把自己那份里脊肉夹进她碗里。
“那里有鬼屋耶!我们去玩吧”宋雨眠激动的说道。“好,都依你”霍言秋宠溺的牵着她的手向鬼屋走去
鬼屋门口的雾气机喷出冷烟,宋雨眠刚迈进去半步就被铁链声吓得后退。霍言秋低笑一声,把她护在怀里:“躲我身后。”黑暗中,他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混着潮湿的霉味。当假蜘蛛垂到她肩头时,她条件反射攥住他的衣领,鼻尖蹭到他锁骨,听见他急促的抽气声。
从鬼屋出来时天已擦黑,霍言秋的衬衫领口歪了颗纽扣。宋雨眠伸手去解,却被他反握住手腕。四目相对的刹那,旋转木马的灯突然全部亮起,暖黄光晕里,他喉结动了动:“雨眠...”
“去坐摩天轮!”她慌忙转身,发绳在晚风里扬起弧度。排队时翻出打卡手册,发现只剩最后两个印章。霍言秋从背后递来棉花糖,糖丝缠在她发梢:“小时候你说,摩天轮转到最高点许愿最灵。”
轿厢缓缓上升,城市灯火在脚下铺成星河。宋雨眠数着霍言秋校服上的纽扣,第七颗被她上周缝歪了半厘米。“其实那天...”他突然开口,摩天轮钢架在月光下投下交错的影子,“初中数学竞赛,我故意算错最后一题。”
“为什么?”宋雨眠转头,撞上他温柔的目光。他的手指抚过她发顶,像抚平受惊的小猫:“因为你说考第一就请我吃煎饼,我想多吃几次。”
夜风卷着糖霜的甜香涌进轿厢,宋雨眠的眼眶发烫。记忆里那个总嫌她笨的男孩,原来把所有温柔都藏在不耐烦的语气里。当摩天轮抵达最高点,霍言秋的吻落得小心翼翼,带着棉花糖的绵软,和二十年来绵长的眷恋。
落地时宋雨眠发现手册最后一页贴着张拍立得——是他们在旋转木马前的合影。霍言秋的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背景里的鎏金马匹正扬起前蹄。“集齐印章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扣,银杏叶造型的挂坠上刻着两人名字缩写,“不过...这个奖励,我想提前兑现。”
返程的自行车后座堆满战利品,宋雨眠抱着巨型玩偶熊,看霍言秋骑车时哼起童年的歌谣。路灯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的轮廓里,她仿佛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幼儿园他替她挡住抢糖的男生,高中他在晚自习偷偷塞来的热可可,还有此刻,他载着她穿过飘满糖霜的夜色,驶向有星光的未来。
宿舍楼前的路灯下,霍言秋把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明天还想吃煎饼吗?”宋雨眠踮脚在他脸颊落下轻吻,转身跑进楼道时听见他慌乱的心跳声,混着夜风里残留的游乐园甜香。
月光爬上晾衣绳时,宋雨眠翻出手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里,摩天轮的彩灯在她眼底流转,霍言秋的侧脸温柔得能掐出水。她红着脸打下一行字:"下次...去看凌晨四点的海吧。"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飘进细碎的吉他声。她探头望去,霍言秋站在梧桐树下仰头微笑,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举着的歌词本——是她初中时写的歪扭字迹:"想和你把所有幼稚的事,再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