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蝉鸣声在高铁站的玻璃穹顶下回荡，闷热的空气仿佛凝滞，带着一丝焦躁的气息。宋雨眠攥着手机的手心已经沁出汗来，屏幕上那刺眼的“余票紧张”几个红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唉——”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无奈。
霍言秋站在一旁，把画夹往肩带里又塞紧了一些，帆布包被汗水洇出了深色的痕迹，鼻尖也沁出薄汗。“要不……我找黄牛？”他试探性地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犹豫。
“刷到两张二等座！”宋雨眠突然猛地拽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快快快，赶紧买！”售票厅的电子屏闪烁如银河，密密麻麻的车次信息不断滚动。霍言秋踮起脚越过人群张望，背包侧袋里的彩铅盒随着动作轻轻作响，混杂着身后旅客此起彼伏的催促声。他指尖在自助售票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核对信息时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付款成功！”宋雨眠看着手机跳出的订单提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霍言秋拉进怀里转了个圈。画夹里的素描纸哗啦啦散落，其中一张刚起稿的画露了出来——是她举着手机紧盯屏幕的侧影，铅笔线条还带着未干的痕迹。
候车室的空调发出嗡嗡的低响，霍言秋蹲在地上仔细收拾散落的画纸。宋雨眠挨着他坐下，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笔触：画废的高铁车头设计图、速写本里她戴着耳机打盹的模样，甚至还有张草稿画着两家人围坐的餐桌。“这张什么时候画的？”她抽出一张水彩，画面里两栋老式居民楼中间，晾衣绳上挂着他们小时候的校服，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霍言秋耳尖泛红，急忙伸手想抢回画稿：“就……上次视频的时候，你说想家了。”
广播突然响起检票提示，霍言秋慌忙背起画具，却被宋雨眠拉住了袖口。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两个卡通口罩，草莓熊图案的那个递给他：“情侣款，戴着上车。”穿过长长的站台时，夕阳把铁轨染成了蜜糖色。霍言秋突然停下脚步，从画夹里抽出张便签快速作画。宋雨眠探头看去，铅笔画里两个拖着行李箱的小人背后是即将进站的高铁，车窗玻璃上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送给今天的摄影师。”他把便签塞进她手里，远处传来列车的鸣笛声。
车厢里的冷气扑面而来，宋雨眠靠窗坐下，看着霍言秋把画夹小心翼翼地放在行李架上。他坐下时带起一阵风，混着颜料和薄荷洗发水的味道。“小时候总觉得老家很远。”他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素描本，“坐绿皮火车要晃一整夜，你总靠在我肩膀上数隧道。”
宋雨眠突然举起手机拍照，镜头里霍言秋的侧脸被夕阳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温柔的阴影。她翻转屏幕给他看照片，他却突然凑近，在她耳边低语：“其实我画过最满意的作品……”顿了顿，声音更轻，“是每次透过画纸看你时的样子。”
随着列车加速，霍言秋从画夹里取出一本素描本。扉页夹着张褪色的车票，那是他们初中时第一次独自坐火车的票根。往后翻，每一页都记录着他们的故事：她在画室偷吃糖果的样子、他帮她调试相机的瞬间、还有去年初雪时他们堆的歪歪扭扭的雪人。最后一页是未完成的画，画纸上两个小人手牵手走向亮着暖光的老式院落，旁边用彩铅写着：“所有归途，都通向有你的地方。”
广播响起到站提示时，霍言秋先一步站起来取画夹。转身时画夹滑落，宋雨眠眼疾手快接住，却看见散落的画纸里夹着张新画——画面上，他们并肩坐在高铁窗边，窗外的晚霞染红了整个天空，而画纸右下角，用极细的钢笔写着：“以后的每一段旅程，都想和你一起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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