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放晓，陆凤瑶和绿篱带着昏迷不醒的绿漾从相府侧门进去，一切无人察觉。
将绿漾安置好后，陆凤瑶命绿篱打了一桶冷水细致地擦去自己脸上的血污，铜镜中倒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庞。
“大哥，你要信我，慕容复函手中真的有一批有违人伦的大杀器。”
“阿瑶，此事事关省中司，无论是哪一阶掺和进来，事情远比四皇子造反要复杂，况且皇上尚在壮年，此事你……”
“大哥！”陆凤瑶厉声打断，“若我所言皆虚，我深居深宅大院如何能知晓你在此处，在此时来寻你！”
……
陆凤瑶打理干净后，捻起口脂开始细细描妆。
“江公子，你我本便几面之缘，我们何故与你去拼命？”陆凤瑶死死抓住江莫羽的衣襟，“告诉我所有缘由，不然我现在立刻让大哥回去。”
“罢了罢了，此事了结在下一定全全告知。”
……
“绿篱。”陆凤瑶看着铜镜中那个难掩疲态的自己，轻声唤着。
“小姐。”绿篱没有脂粉遮盖，眼瞎乌青更是明显。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陆凤瑶才缓缓道：“去前厅用饭吧。”
陆凤瑶到达前厅时人都到齐了，她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在经过彩依时微微停顿一下。
“瑶儿来了，”陆母招招手，“快，快来娘身边坐着。”
陆凤瑶顺从地走过去，坐下，见主位空悬，下意识地发问：“爹呢？”
“朝廷有急事，你爹就先走了，” 陆母轻抚着陆凤瑶的头发，和煦地笑着，“昨日去哪里疯玩了？想寻你去替你大哥祈福都寻不到人。”
“昨日听别家小姐们说来了新料子，女儿可是抢了好几匹，又盯着那掌柜的将料子做成了成衣，准备回府送给娘亲和妹妹们，这才回来迟了。”
“大姐姐就只记着妹妹们，弟弟就没有嘛，”陆明耀打趣着，“昨日是书院忙碌，不然我定要跟着大姐姐去做身衣裳。”
“不用跟着，自然有你的份。”
陆凤瑶笑着回，重活了一世，心思总归灵敏一些，她心道陆皓可能是为着昨晚的事今日才这般急，心中这般想着，陆凤瑶面上确实不显。
陆芸虽说是被禁足，这一翻祈福下来也是哄好了陆夫人现下也是端坐在席面上。
“姐姐，”陆芸乖巧地开口，“昨日妹妹想着姐姐没来，便一同向大师替姐姐求了一道平安符。”
“芸儿真是有心了啊，快递上来。”陆夫人高兴，忙不迭让人呈上来。
彩依拿着托盘走 向陆凤瑶，陆凤瑶故作镇静地拿起那个水红色嵌花的小香囊端详片刻，这才一脸开心地回了句“多谢妹妹”。
一顿饭用下来，气氛活络，陆凤瑶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她少用些便借故先回了院子。
江莫羽早早地便在院子中了，他一向行为无状，放荡不羁，见着陆凤瑶进来甚至略显轻佻地笑了笑，一双狐狸眼弯了弯，丝毫不见昨晚的模样。
陆凤瑶打发了绿篱去休息，主仆二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歇息了。
“江公子，”陆凤瑶走过去坐下，“还不知道江公子的名讳。”
“江莫羽。”
陆凤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给江莫羽到了一杯凉茶，这凉茶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江莫羽没有接，而是自顾自地继续：“我接下来说的话，陆小姐若是不信也不要打断在下。”
陆凤瑶又点点头，示意江莫羽继续。
“几万年前，苍生被分人、神、鬼、魔四界，我们所在的尘世是人界，”江莫羽斟酌了一下说辞，“人界灵气稀薄，这里的生灵要经历生老病死，而且他们弱小，不堪一击。”
“而神界，他们的寿命很长，数以万计，他们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一直临夸于三界之上。”
“但他们也有竞争，为了争夺优质的修炼资源，他们也会互相残杀，甚至依靠一些天道所不允许的方式。”
“就比如，掠夺人族气运。”
陆凤瑶有些愤慨：“神不庇佑人界苍生，却要靠残杀人界苍生修炼，这样的神还能被称为神吗？”
“说得对，”江莫羽赞许道，“他们违背天道来到人族本就不该，他们停留人界一日被天道发现的可能就越大，有些修仙者在人界被天道察觉也就直接堕入魔道了。”
“魔界危害苍生，修仙者堕入魔道更甚，神界与人界原本互不干扰，几百年前魔道中人想要餐食人界，神界这才派人来修复。”
“你的意思是，你是来修复人界的？”
江莫羽深深看了陆凤瑶一眼，点点头：“是的，但我们的修为会被压制且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不然也会被天道惩罚，所以，昨夜我才会来寻你。”
陆凤瑶感觉自己在听话本子，可昨晚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容不得她置喙，她几乎是瞬间想到了彩依。
“那，彩依呢？”
“她是我师妹，”江莫羽神色挣扎一瞬，“她已经掺和进了皇权争夺，我猜测她是想扶持一个皇子上位，让后吸取龙气。”
这一切简直是魔幻，陆凤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如今方十和方九已经醒了，她身边只有一个下属正跟着四皇子，你的庶妹对这一切应当是不知情的。”
“你的婢女只是恰巧知道了一些皮毛，她用了些手段想杀人灭口罢了。”
“那她一直留在相府，会不会再……”陆凤瑶不知道怎么陈述，“再害人？”
“炼人自然不能了，人界灵气本就稀薄，不过她也应当知道了你我有所关联，她肯定会有所动作。”
陆凤瑶脸色白了白，“你可是说帮你这一次，现在又当如何，她会不会去害我大哥？”
“今日我说了这么多，陆小姐你也算是窥见了天机，你我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而且，此事算来算去，也终究是我的不是。”
不知为何，陆凤瑶居然从江莫羽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落寞。
不待陆凤瑶发问，江莫羽又拿出一块暖玉继续道：“陆小姐不必忧心，若后续有何变故可对此玉唤三声，我们自会前来商议。”
陆凤瑶有些懵的接过暖玉，清风吹过，她再抬头，江莫羽依然不在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